密碼鎖響起咔哒一聲,鎖頭總算掉了下來。
小座間亂色松了口氣。
總算解開了。
他花了近一個小時兜兜轉轉猜了一大圈,愣是沒想到把獅子的英文寫法倒過來看。該說不愧是桃地望想出來的加密方式,他總會在奇怪的地方出其不意。
而且要不是這次猜謎遊戲,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居然知道那麼多有關獅子的數字。
他甚至記得這個詞在詞典裡的哪一頁,天知道他連自己上一次是什麼時候翻開這本詞典都已經想不起來了。
把思緒拉回,他一隻手費勁地打開盒子解了手铐,再陸續解放自己被捆在另外兩個床腳的腳踝。
桃地望一點沒手軟,繩子繞得相當緊,他甚至覺得如果自己一直解不開密碼,這腳能被憋到壞死。
但小座間亂色現在沒心情控訴那混蛋下手沒輕重,撐着酸麻的雙腿跳下床打開門——然後就差點和站在門外的有琴悠悠裝了個滿懷。
有琴悠悠擡着手,一副正準備敲門的樣子。看見從裡面出來的小座間亂色眨了眨眼,又歪頭看了看旁邊挂着的門牌。
“這不是諸星同學的房間嗎?”她問,擡手指了指小座間亂色的面門,“而且,為什麼是你帶着這個蠢眼鏡?”
小座間亂色被她說得也愣了一下,看看門牌忍不住撓了撓頭,“諸星怎麼也跟他攪和到一起去了……你看見桃了嗎?”
臉上這副眼鏡是平光鏡,他帶起來沒什麼負擔,以至于桃地望給他戴完都忘記摘了。
有琴悠悠誠懇地搖了搖頭,“沒找到,我們已經幾乎把學校整個翻過來了。”
“桃剛才主動來找我了。”小座間亂色揉了揉剛才被綁疼的手腕,言簡意赅快速給有琴悠悠講了一遍剛剛發生的所有事。
有琴悠悠臉色一下也變得十分不好,甚至顧不上關心他被磨得通紅的手腕,“隻有獅子?沒有其他線索?”
“還有的話就是……”小座間亂色回頭看了一眼,說實話他還真看不出來,這裡原來是諸星北的房間嗎。整潔得看不出任何個人特征,和他上次進桃地望的房間時所看到的模樣相差無二,“沙漏、玻璃盒子……”
念着念着,他忽然和有琴悠悠同時意識到了一件事。
“為什麼不是在他自己的房間呢?”對視的瞬間,二人異口同聲。
桃地望的房間和諸星北隔了幾間,兩人跑過來之後又犯了難。
“得用學生手冊才能把門打開。”有琴悠悠擰了擰門把手,不出預料打不開,“但是這東西他肯定随身帶着……”
“你們聚在這裡幹什麼呢?”上月絕海的聲音從走廊那頭冒了出來,他走近到二人身側。
“我們翻遍了學校找人,但是不是忽略了他自己的房間?”有琴悠悠趕忙回頭出聲,指了指面前緊鎖的房門,“也許他就一直躲在這裡呢?”
上月絕海明顯疑惑,“他把自己關在房間裡幹什麼?這不是他那種最終boss幹得出來的事吧。”
小座間亂色不是很想浪費時間解釋桃地望剛才又做出了什麼驚世駭俗的發言,他直接伸手把上月絕海拖了過來,“先把門撞開,我們看看裡面是什麼情況再說。”
“愚蠢又粗暴的處理方法!”上月絕海這種關鍵時刻又犯病了,一副拿腔拿調的姿态把小座間亂色甩開,氣得後者差點想給他後腦勺一巴掌清醒一下。
“都什麼時候了還端你的中二病人設!”有琴悠悠跳起來揪了一下他的頭發。
上月絕海捂着後腦勺,看着自己的兩根頭發從有琴悠悠的指尖徐徐落地,一時間也有點無語。
雖然小座間亂色和有琴悠悠都覺得,無語這種情緒出現在上月絕海臉上一定是他們的錯覺。
“我的意思是,我有更加有效率的施法方式。”上月絕海還是堅持凹他的人設,伸手從自己的口袋裡撈出來了一隻學生手冊,啪一聲翻開頂蓋。
漆黑的屏幕當中,桃地望的名字一閃而過。
“事實上,我和桃地,之前偶然錯拿了對方的鑰匙。”他說。
*
桃地望當然沒有留在自己的宿舍個人房。
他借用諸星北的房間,就是不想讓其他人那麼快就發現,自己在房間裡藏了什麼。
他在偷偷調查黑幕。
迄今為止的每一部遊戲……或者按照上月絕海的說法,這是一場真人秀直播——不重要——在十六名學生中,都至少隐藏着一個彈丸劇組的工作人員。他們會在劇情失控時偷偷出手矯正,以便事件能順利進行。
令人感到絕望的事實是,當桃地望抱着懷疑的态度去審視衆人時,他無奈的發現,每個人的行動都多少透着奇怪。
提出舉辦班會的有琴悠悠、全程擔當同學間粘合劑的小座間亂色、明明是往期玩家卻存活至今的上月絕海、不太起眼以至于沒什麼人關注她行動的千葉伊織、武力值爆表可幾乎沒什麼用武之地的桐谷朝月,還有……
桃地望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
——莫名其妙能看到觀衆彈幕的自己。
不過這些思考現在都可以暫時放下了,畢竟隻有活人才需要動腦子。
他馬上就可以收拾收拾準備死掉啦!
兜兜轉轉,桃地望最後選擇了那座位于新校區的大劇院作為謝幕的舞台。
氏家安曾在這裡演奏過。
貝多芬的第八鋼琴奏鳴曲,其實原作的曲名同時有“悲痛”和“激動”兩重含義。
所以氏家安當時下意識想要彈這首曲子,其實也代表着她潛意識裡試圖與眼前的悲劇抗争吧。
可惜,這首曲子她沒能演奏完整呢。
站在一片漆黑的舞台之上,桃地望看着台下那些朦胧不清的排排坐席。他總感覺自己精神狀态恐怕真的出了點問題,不然怎麼會覺得台下有觀衆呢?
肯定是之前那些彈幕給他造成的影……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