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姝來時弄出那麼大的動靜,便沒打算讓這件事輕易收場。
他要顧及名譽和流言,就不得不盡快給這件事一個交代。
明姝歎了口氣,繼續勸道:“和離,對你我都好。”
話音剛落,傳來一聲冷笑,蕭以鳴漠然望着明姝,問:“你就這麼想和離。”
明姝神色露出困惑。她一直以為,他也早已不堪忍受這一場指定的婚約,怎麼聽他這話說的,倒像是不舍得一樣。
可他不遠千裡接回的人如今正住在宮裡,無時無刻不提醒着明姝不要自作多情。
“和離吧。”明姝平靜地道,“當初那場誤會,一錯就是兩年,該有個結果了。”
“好。”蕭以鳴朗笑一聲,從桌邊站了起來,連連道:“好,正合朕意。”
明姝暗自深吸了一口氣,不想為他的話再生煩心。
她站起身,意欲離開,蕭以鳴的聲音搶先響起:“送皇後回宮。”
明姝一愣,不過很快地回過神來,轉身離開,身後一衆宮人跟随,直到她進入鳳鸾宮。
一切終于塵埃落定,明姝卻好似丢了魂一般,在羅漢床邊失神坐了片刻,又覺得疲憊加身,晚膳隻用了一些菜便早早地入睡。
睡得早,醒得也早,梓鸢跟着她起身将鳳儀宮的東西清點了一遍,看看哪一些适合帶走。
梓歸沒有參與。她還想着明家的事,總覺得太後娘娘的手谕别有用途,決定再去問一次桂月姑姑。
哪知道才走到宮門口,再次被先前的侍衛長給攔下。
梓歸蹙起眉解釋道:“我是娘娘的随身婢女,娘娘的桌角要擺一件梅瓶,我替娘娘到尚宮局去選一選。”
侍衛長答道:“陛下有令,不許鳳鸾宮任何人出宮。”
梓歸臉色微變,立即問道:“何時的命令?”
“昨夜。”
梓歸回到寝殿中時,明姝還在看桌上的妝奁盒,轉頭看見梓歸的神色,心中湧起幾分不安。
“娘娘,陛下下令,不許任何人出入鳳鸾宮。”
明姝捕捉到她話中差别,反複确認:“連你們也不許出去?”
梓歸點點頭。
明姝的神色當即變得肅然,心下冷笑一聲。
原來他那句話并不是答應她和離,而且伺機報複回來。他知道她想離開,就把她困死在這裡。
明姝心底有氣,三兩步走到侍衛長面前,冷聲道:“本宮要見陛下。”
侍衛長低着頭将她攔下。
這在明姝的意料之中,他既然要做出這種背信棄義的事,那必然做好了不見她的準備。
明姝如今身在後宮,家族敗落,拿不出什麼來跟他抗衡。
明家大勢已去。
明姝回到屋子裡,靜坐着平息自己的怒意。
一旁的梓鸢有點糾結地問:“娘娘,先前準備好的物什,要再取出來嗎?”
明姝閉着眼睛駁道:“不。”
隻說了這一個字,又沒了聲息。梓鸢歎了口氣,她知道皇後娘娘實際上是很倔強的,這次不成,以後一定還會再找機會。
屋子裡隻剩下明姝一個人,梓鸢去收拾東西,梓歸去找别的路子,明姝卻在想着怎樣見蕭以鳴一面。
她想到蕭以鳴會連先太後的手谕都不認,也不在乎宮中的可能會有的輿論,毫不留情地禁她的足。
他真的什麼都不在意嗎?
……不。
明姝很快想出了答案,隻是想出的這個答案并不怎麼讓人高興。
不過權衡之下,明姝還是做出了選擇。
美人端坐在案幾邊,袅袅的細煙從紅葉香爐裡透了出來,将她的身影襯得十分神秘。
侍衛長在她身邊聽吩咐,露出了古怪的神色,還是遲疑地告退。
沒過多久,這話便到了馬真的口中,傳到蕭以鳴的耳朵裡。
“皇後娘娘求見陛下,娘娘說,當年和親之事,卻有隐情。”
不出半個時辰,皇帝駕臨鳳鸾宮。
明姝聽到提前通傳的小厮,身影巋然不動,直到高大的男人掀簾進來,直直地在她面前坐下。
這是他來鳳鸾宮最快的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