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澤西見李铮啞火了,有點幸災樂禍,像是找回了場子一樣,他清了清嗓子,一錘定音,“行了,你也别耍你大少爺脾氣了,看把人家硯知冤枉的。”
李铮有些不爽地抓了抓頭發,他沒忍住又看了坐在對面的女孩一眼,那女孩已經低下頭吃起飯來,安安靜靜的,倒是十分符合他爸口中那被冤枉的人設。
“這幾天光是忙了,也忘了介紹你們認識。”李澤西有些滿意地掃了一圈,繼續想繼續把面前的這幾個面團活在一起。
“小铮,這是你黎阿姨。”李铮眼皮子都懶得擡,更遑論回話,李澤西這話一撂出去便摔了個底朝天。黎秀也沒有開口緩和的意思,她擡起湯匙,一臉平靜地往自己嘴裡倒了一勺燕窩。
他隻好再接再厲,從嗓子眼裡倒逼出幾分松弛感來,“這是你硯知妹妹,學習又好又乖巧,以後在家裡你可别欺負人家。”說完還鼓勵自己兩聲幹笑。
笑聲回蕩在緘默的餐桌上,漸漸微弱。
黎硯知聽見李澤西給自己的形容詞,眼尾擡了擡,每次她不怎麼高興的時候,性格裡的那份怪異便會從臉上顯現出來,但隻一瞬間,便被她盡數收了回去。她嘴角熟練地化開一抹笑意,“你好,我叫黎硯知,a大新生,算是你的學妹。”
她算是知道為什麼李铮整天像個炮仗一樣了,合着有個整天拿火點着玩的爹。
果然,李铮剛蹿起來的火被她這句補充盡數撲滅,雖然臉色依舊冷得像個三角大冰錐,但好歹冷聲應了。
*
接下來的好多天,李铮又消失不見,聽家裡的阿姨說,李铮在學校附近有房子,自從他媽媽離開之後,他就不怎麼經常回家了。這次回來還是聽說了李澤西把黎秀接進這裡來的事情。
再多的事情,大概是顧忌着黎硯知的身份,阿姨都含糊過去,緘口不言了。
在黎硯知再次撞見黎秀從三樓下來之後,她沒忍住好奇,終于找到機會随着黎秀悄悄上去。李铮媽媽的卧室很大,歐式的雙開門顯得相當富麗堂皇。她扒在門縫上往裡看着,黎秀緩着步伐漫步在地上鋪設的帶有吉普賽風格的地毯上,牆壁上從頂部流淌下來字畫,滿室的字畫,顯得有些壓抑。
偶爾,黎秀會在一些精巧的擺件處停下,她的指尖輕佻地落在那些價格不菲的藝術品上,眼底是明晃晃的嘲弄。
黎硯知從來沒有見過黎秀如此情緒外露的時刻,她睜大眼睛,想把這一切盡收眼底,好回去細細研究黎秀到底相中了李铮媽媽的哪個物件。
“硯知,進來。”黎秀的聲音還是那樣沒有波瀾,話裡的溫和還是那般浮于表面。
雖然不知道黎秀是怎樣察覺的,但黎硯知還是乖乖走了進去。
在她推門進去的瞬間,黎秀還是沒有扭過頭來,她依舊拎着那個看着便價格不菲的花瓶,右手拿出手機拍着照片,不知道是不是在用百度識别價格。
瞧着黎秀眼裡的狂熱,忽然她想,黎秀是不是想得到這個家裡的一切呢。
也不知道她是想合法獲取,還是非法掠奪。
她隻好先搞清楚這兩種方法各自的難度,她繞到黎秀的面前,問出了一個她認為很關鍵的問題,“媽媽,李澤西和李铮的媽媽從前是不是很相愛?”
剛才還在笑着的黎秀聞言立馬變了臉色,她齒尖飛出幾縷寒氣,“不過是因為利益結合,不互相暗算就算好了,有什麼相愛的。”
說完,她有些嫌棄地勾了勾唇角,“有幾個相愛之人從結婚開始就分居的。”
黎硯知看着黎秀隐藏着的那股子得意,心裡也有了底:哦,黎秀大概是要合法獲取。
她想,她會為黎秀掃清障礙。她想起李铮,李铮似乎很讨厭黎秀。她又想,李铮那雙桀骜不馴的眼睛冷瞧着黎秀的時候,讓她很不高興。
她靜靜看着黎秀放下手裡的花瓶,清亮的聲線在昏暗的空間裡有些變調。
“媽媽,你想不想讓李铮變得聽話?”
沒有了李铮的反對,媽媽的路應該會順暢不少。她不想助纣為虐,也不愛懲惡揚善,她沒有立場,隻有使命。
黎秀那有些憔悴的眼睛眨了眨,有些漫不經心。
“無所謂,但聽話了也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