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他頭都快偏到帳外,落朝顔頗為惋惜的放下碗筷,【怎麼就不吃了呢?吃飽才能長肉,瞧着才更漂亮。】
她試圖再次去拿碗筷:“小尾,真的不吃了嗎?”
宿客眠眼疾手快的制住她,嘴裡的東西仍未嚼完,他說不出話,隻能一味搖頭。
她坐着,他跪在椅邊的蒲墊上,高度不統一,以至于宿客眠仰着臉去看她,長久不曾過飽的肚皮撐得實在難受,機械咀嚼食物的兩頰發酸,再吃下去,他真的會死。
四目相對,他看到落朝顔那雙淺褐的眸,情緒淡漠的可怕,莫大恐慌逼得他心神震顫,下一瞬,少年眼眶似控制不住的發紅。
落朝顔眸色微動,視線移向他暈紅的眼尾,她伸出手,指尖沁涼,感受到少年眼睫控制不住的輕顫。
她似是不解的蹙起眉,疑惑他如此痛苦,好心做出解釋,“小尾,多吃點才能長肉。”
【我分明是為小尾好,他為何不願意呢?】
宿客眠想落淚了,他當然知道多吃長肉,可也不能一口吃成個大胖子吧!
他苦兮兮的搖頭,總算将嘴裡的東西咽下去。
“小尾,”落朝顔望着他的眉眼,語氣平緩,“我告訴過你,沒有同我讨價還價的道理。”
她神色并無變化,照常面無表情,淺褐的眸安靜注視着人,沒有半分冷厲的模樣,偏偏是這份平靜更讓人提心吊膽。
宿客眠腦子裡“嗡”的一聲,吾命休矣。
大反派真要把我喂死是吧!
他眼看落朝顔要拿碗筷,急得如同熱鍋上的螞蟻,酸痛又恐慌,各種情緒交集之下,眼眶不受控制地掉落一顆碩大的淚珠,正好砸上落朝顔的手背。
滾燙滑過的淚珠于她手背留下一道泛着水光的痕迹。
落朝顔停住動作,垂眸看向自己的手,頓了須臾,她的視線落在少年臉上,一滴淚落下,随後又簌簌冒出幾顆,像隻可憐的小狗。
【老是愛哭,偏偏我喜歡他這樣,哎。】
她似無奈的歎了口氣,用錦帕輕蹭少年的臉,“不吃就不吃,哭什麼?”
宿客眠劫後餘生般松懈下來,眼中淚珠再度滾落,病嬌好恐怖,嗚嗚嗚發育期男主的命怎麼這麼苦?
繼續按照她的步伐發展,我根本沒機會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
淚越擦越多,落朝顔語氣卻更為緩和,“好了小尾,不許再撒嬌。”
【到底有言在先,日後慢慢教也罷。】
【隻是他一哭我就改變主意,這樣下去,遲早把人寵到天上去。】
宿客眠:我也配?
大反派完全沒有自知之明,病嬌不把人關小黑屋都是老天保佑,寵到天上去,怎麼?準備修建高空建築鎖人?
當然吐槽歸吐槽,落朝顔見他吓哭改變心意也是事實。
好歹當年幫哥們兒追人看過不少言情小說,宿客眠也算是懂得不少套路。
喜歡嬌氣愛哭小白花是吧,我速速表演!
“姐姐,”宿客眠吸了吸鼻子,借着跪坐的姿勢,靠倚到她膝邊,眨巴眨巴眼睛,“我吃得太飽,肚子痛。”
【疼?怎麼比花瓶還容易壞?】
少年說着去拉落朝顔的手,準備讓她摸摸,半道上又停住,委屈的癟癟嘴,“不行呀,一動就難受。”
落朝顔就着他還未放回的手,一把拉住。
她嗤道:“嬌氣。”
【難養的嬌氣鬼。】
【頭一回養花瓶,碰上這麼個難養的,啧。】
話是這麼說,落朝顔動作可不含糊,她将少年拉起來靠在懷裡,十足耐心的給人揉肚子。
宿客眠哼哼唧唧的歪靠在椅子和她夾出的空間裡,神色若有所悟,看來他人設找對了。
既然已經開始以色侍敵的道路,他幹脆準備攻略大反派吧?那些女主攻略反派的小說,最後反派不都任由女主搓圓搓扁嗎?
他這複仇升級流男主劇本拿的太憋屈,換個思路走攻略路線應該能輕松點。
沒錯,宿客眠很快想好接下來的路,他暗暗點頭,就這麼決定吧。
他倆晚膳愣是吃了快一個時辰,膳房幾次來人想收碗筷,礙于沒有陛下的指令,都隻敢守在帳門口。
早已結束用膳的抱月盞和堂溪舟一同來主帳拜見,看到膳房的人,前者神色突變,未等通傳直接進去。
待看到眼前景象并非她所想那般,抱月盞徐徐吐了口氣,幸好人沒事。
聽到有人進來的動靜,落朝顔頭都沒擡,想也知道是抱月盞才敢如此。
她問:“找我何事?”
抱月盞掃了眼窩在椅子裡面的少年,垂下視線道,“新朝建立迄始,屬下與堂溪參軍等人讨論一番後,有些事仍需小姐你來定奪。”
“大體方略,臣先前做好初設,也需陛下過目。”堂溪舟等了會兒走進帳中,正好聽到抱月盞的話。
落朝顔擡起頭,目光掃過兩人手裡的折子,沒好氣的擡了擡下巴,示意放在桌上。
她說:“沒别的事就退下吧。”
堂溪舟躬身作揖先行離開,抱月盞頓了片刻,輕聲叮囑道,“小姐,花瓶與你不同,不可由着性子行事,偶爾遵循花瓶的意願更好。”
正給少年輕輕揉肚子的人聞言,眸中閃過一絲了悟,【原來還需要聽花瓶的意思啊。】
“我懂了,”落朝顔自信點點頭,“去讓膳房的人進來收拾吧。”
抱月盞垂首欲告退,落朝顔忽然道,“等等,我想起來個事兒。”
“小姐,你說。”
“往後小尾衣物均以白色或藍色為主,其上繡刻花紋多用纏枝蓮。”
“哪些白?哪些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