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白,霜白,遠天藍,雲水藍,茶白,晴山藍。”
“屬下明白了。”抱月盞領命退下。
聽完全程的宿客眠:“……”
牛批,穿衣服都規定的這麼清晰。
誰能活得過你啊?
宿客眠再次确定自己隻能走攻略路線,硬碰硬根本不可能。
可憐他高考結束,放縱一把打遊戲,是放的有點過哈,熬三天猝死過去,一睜開眼遇上這麼個地獄開局。
早知道當初就不該答應,奈何千金難買早知道,哎,罷了,慢慢苟吧。
他腦子裡想些有的沒的,肚子又被力道适中的揉捏,緊繃大半天的神經驟然放松,很快陷入夢鄉。
落朝顔單手給他揉肚子,另一邊注意力放在紙折上,思緒奔湧之際,耳邊響起少年熟睡的小呼噜聲,她神情空白一瞬,轉頭去看身側。
少年側着身形,腦袋抵上放着虎皮毯的椅背,雙手環抱着自己,縮成小小一團。
也是稀奇,站起來比她還高半個頭的人,瞧着竟也能用可憐兩個字形容。
借着燭火,落朝顔的視線細細描摹少年,長睫紅唇,彎眉高鼻,每一處都恰到好處,看夠了,她收回目光,重又投入繁忙的公務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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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帳光亮一夜未滅。
次日臣下求見,進帳時,見榻椅上少年酣睡,心思活絡的不免暗地裡交換眼神。
堂溪舟則關注的是陛下已将衆位大臣的提議一一批過,她翻開折子,不禁念出聲來,“國号天晟,建元太初,都城上京,沿襲舊制,稍作修改,設三公六部九司十二衛。”
其後的大臣們立即聚精會神的聽她念。
她繼續往下看:“丞相位于三公之首,百官之長,統領六部九司,由……”
迎上衆位同僚的殷殷目光,堂溪舟柔柔一笑,接着道,“由堂溪舟擔任此職,太尉抱月盞兼十二衛統領,十二衛直接聽從于皇命,丞相無權置喙,且不受兵部三司管轄。”
一群大臣面色頓變,但并未出聲,安靜的往下聽。
“禦史大夫昭尹,輔助丞相處理政事,另負責監察百官,六部九司……朕之令者,三公十二衛不得更改,餘下交由衆卿商議。”
見堂溪舟合上紙折,大臣們相視,而後有人拱手行禮,恭敬問道,“依陛下所言,六部九司全權交由臣等奪定官員人選?”
落朝顔撐着腦袋,神色不振懶懶道,“你等議選後,三公敲定,最終呈上名單交予朕即可。”
原本對半道冒出十二衛心有不滿的大臣們,各有所思,齊齊跪伏揚聲“陛下聖明。”
落朝顔連連擺手,順道拍了怕身旁被吓醒的少年,“三公留下,其餘人等先退下吧。”
少年眸色迷蒙,尚不清醒,頰側微微發紅,落朝顔忙于正事的心思忍不住活泛,不時側眸端詳他。
【好乖的小尾,我的漂亮花瓶,真好啊。】
堂溪舟裝作沒看到這些,開口先稱贊,“陛下處理公務的效率一如既往迅捷,臣自愧弗如。”
“得了吧,我可沒工夫跟你們說客氣話。”落朝顔道,“新宮之事,抱月盞已同我講過,如何?”
堂溪舟:“明日進城,入新宮。”
落朝顔哦了聲:“百姓那頭,你已做好安撫?”
堂溪舟道:“百姓所求不過有飯吃有衣穿,臣令人将舊宮國庫存糧分發下去,并告訴天下人,陛下不會留取前朝國庫内分毫金銀,一律用于百姓。”
“……這種瞎話百姓也信?”落朝顔疑惑。
【我手底下那麼多人,一分錢不要,不得全餓死?】
樂呵呵聽她們說話的禦史大夫昭尹聞言,不禁撫須大笑,“陛下果真性情中人。”
“新宮雖比舊宮氣派,其間陳設又不如後者完善,”堂溪舟解釋道,“國庫要匙都在舊宮,上京百姓經手修建,自然知道新舊兩宮的區别。”
若新帝照搬前朝物件入住新宮,定然民心不齊。
反之,則不然。
待堂溪舟将其中利害分析結束,昭尹遞給落朝顔一份名單,“此乃末帝當政朝中的文武百官。”
落朝顔撇了眼裝在竹筒裡的紙卷,微微颔首,“昭尹大人是老臣了,凡事自有思量,丞相和太尉年紀輕,朕也毛躁,日後還望大人多多看顧。”
她說着,抱月盞與堂溪舟一同朝昭尹傾了傾身。
昭尹忙回禮二人,而後拱手,“陛下實在擡舉老夫,臣為天晟願九死而不悔。”
【瞧着慈眉善目的小老頭,誰知道心裡有沒有鬼呢?】
【倒也不重要,日久見人心,是好是壞,遲早能顯出原型。】
初春多細雨,帳外響起渺渺聲。
落朝顔稍稍坐正,關切的看了眼禦史大夫的腿,回想般的說道,“早春寒涼,昭尹大人千萬要保重身體,天晟初始,大人責任重大啊。”
【當然,能給我分重擔的可以不算壞人。】
昭尹曾是大乾官員,去年新宮加緊建造,使得他對末帝失望至極,前來投奔落朝顔時,心中很是惶恐。
畢竟這位萦懷王的名聲,也不是多好聽。
不曾想進入萦懷軍後,他一再受到禮遇,将士官員之間的關系也不像大乾那般僵持對立,如今新朝的一切都在往正軌運行。
新君寡言少語,實則句句對他寄予厚望,連他自認為“生死狀”的官員名單都不曾打開,如此怎能不叫他肝腦塗地?
身在大乾官場數十年,昭尹侍奉兩代皇帝,未曾得到這般信賴,念及至此,他不禁心中酸楚,滾落兩行老淚。
須發花白的老臣重重叩首,顫聲哽咽,“臣當為陛下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落朝顔心中一驚,表情瞬間嚴肅,【怎麼回事?他也學會用眼淚拿捏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