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硬不硬,落朝顔暫時沒空,也沒時間關注,她不過是忙裡偷閑陪會兒小花瓶,正事尚有一籮筐。
赈災修提伐兵的奏折從各地傳來,要她看過後才能繼續新階段,聚賢會也在籌備中,日子晃悠晃悠,很快到了玲珑宴這天。
玲珑宴設在麟德殿内,晚間開宴。
宮燈華麗,滿堂金碧輝煌,銀燭台盞,玉碗美酒,絲竹歌舞不絕于耳,衣香鬓影間,賓客言笑晏晏。
坐在首位的陛下隻将心思放在旁側的少年身上,參宴的子弟貴女年歲相近,又心知此次玲珑宴的目的,說說笑笑好不熱鬧。
宿客眠接過落朝顔給他特調的梅果酒,邊喝邊望着底下的人,稀奇得很。
見他左看右望的實在讨喜,落朝顔不禁問道,“小尾,瞧什麼呢?這麼認真。”
【傻的呀,活像沒見過世面的小土狗。】
“姐姐,”宿客眠雙手捧着酒杯,好奇道,“你要給他們指婚,就這麼随便指嗎?”
落朝顔道:“當然不是随便指的,你問這個作何?”
【難不成小尾想給人指婚?果然膽子大了,口氣不小。】
宿客眠:“?”
姐,我唯一的姐!你倒是給我開口的機會啊?
其實男高隻是想說:“他們不表演才藝嗎?”
眼見他臉上寫着兩個鬥大的字“想看”,落朝顔坦言,“哪能剛開宴就讓他們表演?”
“再等等,待會兒會有人主動獻醜的。”
【沒多大意思,反正誰和誰成親我已經想好了。】
宿客眠:“……”
姐們兒你是真的狂啊,我沒記錯的話,獻醜是人家自謙的用法吧。
罷了,你是老大你說了算。
至于她那句心聲,聽得他蠻同情下面那些即将邁入婚姻墳墓的人,他們無法選擇接下來的路,無奈于命運被人掌控。
但或許是和落朝顔相處久了,他看事情更加全面,更加有大局觀。
作為世家後代,落朝顔其實給過他們兩個選擇,玲珑宴和聚賢會。
今天來參宴的人,是自己選擇前者的,即便他感慨他們的命運走向,可每個人都要為自己的選擇負責。
就像他當初穿來這個陌生的朝代,面對是否要遠離落朝顔時,他自作聰明的選擇留下。
于是之後種種,皆是必然。
【怎麼開始表演才藝了?何必如此猴急,也沒說不表演就不給賜婚啊。】
【别問我,你開始啊,又不是我選秀。】
【舞起來了,行,我想想他跟哪家有仇,李家,沒有。蘇家柳家……】
突然話密起來的落朝顔吸引了宿客眠的注意力,他順着看向殿内,是個男子穿着銀白勁裝手舞長劍,劍上系着紅穗,随着樂聲湧動,身姿矯健輕盈。
不消多看,必有肌肉。
男高露出羨慕的眼神,并在心裡思索自己的鍛煉計劃,身旁的陛下心裡劃拉劃拉半天,終于為場下舞劍的男子找到合适妻家。
【有仇,不深,而且女方貌美如花,這小子就偷着樂吧。】
可想而知,當落朝顔賜下兩人的姻親關系後,雙方當事人有多麼震撼。
兩人足足愣住三秒,不敢置信的互相對視,再齊齊看向上首,又懷疑自己耳朵似的眼神詢問身旁好友,好友慘不忍睹的閉着眼睛點頭,對,是的,你沒聽錯。
“陛下,您是……”舞劍的公子張口想問您是認真的嗎?對上陛下面無表情的嚴肅臉,他自覺地咽下後半截,恭敬接旨。
一看他接了旨,貴女在抗旨不遵和父命難從之間,選擇做出一個違背祖宗的決定。
雙方既謝恩,圍觀衆人自然要禮貌性的附和贊揚說兩句好話,管它真心與否,場面上總要過得去。
在場大約隻有陛下真的很滿意。
【看嘛,果然大家都很滿意。】
宿客眠:“……”
反派姐,怪不得你是皇上呢。
“獨斷專權”你真拿捏透透的。
接在舞劍公子後上場的書法公子,心想剛才兩對敵家成親應該是陛下無意為之,懷抱着僥幸心理表演完雙手作字,左手簪花小楷,右手狂放草書,自信謝幕。
【不能一個一個的指婚,否則待會兒沒人上來表演。】
然後書法公子被留在場邊,等待後續幾位公子表演完畢,再由陛下一并指婚。
有貴女起身想為自己主動争取,陛下眼尖瞅見她,不顧正在作畫的公子,直接擡手制止道,“女子靜坐席上,不必做這些上不……抛頭露面的活動。”
公子們:“?”
陛下,我們長着耳朵,聽得見也聽得懂話。
不然您把那句咽回去的話完整講講呢。
宿客眠:“……”
姐你這個開口就創亖所有人的态度,從前真的沒挨過打嗎?
突然理解抱月盞和季叔時時耳提面命教她為人處世的深意,大反派不是不懂道理,她是拽得不想按道理來,需要有人提醒她講道理。
作畫的公子停下筆,面色稍有尴尬,場上表演過才藝的男子們臉色也有些不好看。
【停下來作何?難道我有說錯什麼嗎?毛病,男子漢大丈夫,玻璃心一顆顆。】
【行,耗着呗。反正時間一到,我還是給你們個個找好娘家。】
平時說場面話的大臣屬下都沒在,宿客眠聽着她心聲忍不住痛苦臉,姐你這時候任性合适嗎?一身反骨的病嬌姐。
男高心裡幽幽歎了口氣,面上擠出溫和的笑,緩緩起身看向衆人道,“諸位,絲竹聲既未絕,何故一言不發?”
【小尾理他們做什麼?煩死,我的漂亮花瓶被這麼多人看,又給他們美到了。】
男高嘴角抽了抽,維持友善溫和的狀态,“莫不是挂心方才陛下所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