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着光，夏冰開始檢查她的皮膚，主要檢查雙手、手臂、腿、脖子和臉，這些地方都是最容易被咬的。一切無恙，看上去她并沒有外傷，可是陳重仍舊沒有放心，給夏冰指了個方向，讓他先過去。

小女孩像是知道自己要被抛棄了，眼淚在眼眶裡打轉。盡管夏冰做足了心理建設，可直接把人丢在這裡，理智上通過，人性上猶豫。

要不……讓她脫了衣服，檢查一下？夏冰腦子裡很快閃過這個想法，這時候已經顧不上什麼男女有别。但頭頂忽然一陣暴起的吼聲，無數喪屍奔着樓下沖來，剛才還好好的小女孩跳起來反咬陳重一口，又因為他戴着防護手套，沒有咬動。

果然有問題！跑！夏冰後悔了，後悔自己那一秒的猶豫，拉着陳重拔腿就跑。樓下也有喪屍沖上來了，危機并沒有給他們留下活路，夏冰再一轉彎，嘴裡說着他最後的計劃：“前面有一個出口，你跳過去！”

“沒你我不走。”陳重低低地吼了一句。

“活着比什麼都重要！走啊！”到了出口處，身後的喪屍僅僅相距兩三米，一個加速就要抓住夏冰了。他使勁一推，用盡全力将陳重推向門口，等着他安全後自己關門，結果陳重拉着他的胳膊，将人一起拽了進去！

少了一個關門的動作，喪屍抓住了夏冰的肩膀，陳重翻轉位置，擋住了他身後的第二隻。

更多的喪屍擠進安全通道，樓道裡閃起紅燈，滴滴滴三聲過後，所有喪屍都停了下來。

“訓練終止！建築物内所有人員無一幸存，請訓練人員依次離開，請勿逗留！”

又失敗了，夏冰擦了擦汗水，擡手給陳重腦袋一巴掌：“你幹什麼呢你！關鍵時刻你又……”

“訓練而已，又不是真的。”陳重摘下手電筒，拉着夏冰的手一起去等電梯，夏冰甩開他，似乎有點生氣。

“就算是訓練也要當成真的！你總是這樣！”夏冰又踹他屁股一腳，實在是拿他沒有辦法了。

災難過後，人類并沒有掉以輕心，慘烈的傷亡是每個人的心頭之痛。現在屬于後災難時期，為了避免災難卷土重來，不少城市開展了應對訓練，就像火災演習、地震演習那樣，時不時地敲一下警鐘。這已經不是夏冰第一次參加了，前前後後十幾次，不僅可以提高警戒心，還可以讓他更好面對自己的PTSD，直面傷害。

結果，這前前後後十幾次，沒有一次通過。有幾次是自己失誤造成的死亡，更多的時候是兩個人一起死。陳重他每次都這樣，說了多少遍都不聽。

“下一次你一定要自己跑，這是災難，不是兒戲！”夏冰再次強調，“你忘了當時多……”

“我當然沒忘。”陳重捏了捏他的手腕，“幹嘛？真和我急了？”

“你沒忘個屁啊，我看你現在就是飄了！下一次你不一定有抗體！”夏冰繼續拍他的腦袋，“這回是不進安全通道，上次是和我一起墜樓，上上次……”

“你别生氣了，我比你小，你讓着點兒我吧。”陳重現在也會來這套了。

“那你發誓，下次你一定要活下去。”夏冰不吃這套。

陳重這回是重重地歎了一口氣：“我要說不呢？你打死我吧。”

“你……”夏冰被他氣得無話可說。

“我沒開玩笑，下次，下下次，多少次，我還是一樣的選擇。”陳重握緊了夏冰冰涼的手，知道他吓壞了，也知道他有陰影，“小時候你拉着我的手教我滑冰，現在想甩開，晚了，夏隊，生死關頭你讓着點兒我，要麼我死，要麼一起。”

夏冰看着他那雙三白眼，真不明白他較勁什麼，但他現在好像不那麼恐懼死亡了，再有一次，就一起逃吧。“算了，我和你說不通。趕緊回隊吧，今天大年初八，教練還等着一起吃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