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衣青年步伐頓了頓,似是輕笑一聲,當真走過來坐在了對面。
元澈态度熱情:“今日再見乃是緣分,紫兄想吃什麼?我請客!”
紫衣青年今日穿了身淺紫色衣袍,外面罩一層輕紗,紗下若有若無地透出銀線仙鶴紋,淺淡柔和,幾根手指戴了白玉扳指,愈發顯得氣度不凡,神清骨秀。
聽到元澈的稱呼,他也不惱,挑眉道:“這如何使得?”
少年試探性道:“那就……今天我開心,所以我請客?”
紫衣青年這才淡淡而笑,做出“請”的手勢:“如此,某便恭敬不如從命。”
元澈叫店家再次拿了食單過來,對面果真沒有客氣,追加了溫酒釀蛋和春筍烏雞湯。
見紫衣青年上鈎,元澈抓緊機會搭讪道:“我方才聽店家說,他家的烏雞湯最是鮮香,别處都比不得,正愁一人吃不了那麼多,紫兄便來了,真是天助我也!”
紫衣青年還是那幅從容的模樣:“當不得如此謬贊,某不過前來坐坐罷了。”
“紫兄别客氣。”元澈替他斟上茶,貌似無意問:“說起來,今番第二次見面,又是因緣巧合,不知今日是否有幸知曉紫兄名字?”
少年放下茶壺,眼神帶笑,眸子晶晶亮亮,竟比窗外桃花還多一分明媚。
樹影搖曳,往桌邊吹下幾朵桃花。
紫衣青年接住一朵,丢入茶杯,任淺紅色小花浮在茶水上。
指節修長的手蘸着茶水,在桌上寫了兩個字。
“在下姓裴,名若。”
元澈稍微睜大了眼睛。
裴這個姓氏在京城不多見,最出名的便是當今中書令裴懷虛。
但中書令履丞相之職,能做到這個高位,裴懷虛想必也一把年紀了。除此外,再有姓裴的,也想不起幾個。
他想了半天,勉強從記憶裡扒拉出翰林院名冊裡,似乎有個官員也姓裴。
懂了,裴若原來是個翰林院閑職,難怪老往宮外跑。
“原來是裴兄。”元澈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自我介紹道:“在下元……”
“元”的音在嗓子裡卡住了。
他忽然想起最近風頭正盛,恐惹了不必要的麻煩,硬生生把“元”改成了“俞”。
“在下元……俞詞。”他微笑道。
元澈你是真的火了,後面忘了,總之不要讓人以為你是個多壞的世子。
他随口胡謅,聽起來像魚刺,裴若竟也沒有多問,單是意味深長地笑了笑,道:“好,俞公子。”
這三個字由他念來有股特别的味道,元澈背上莫名起了一陣雞皮疙瘩,好似被什麼惦記上了。
他搓了搓手臂,努力把那股莫名的錯覺搓掉,偷偷問系統:“刀刀,你怎麼不播報?”
【?】
“說詞兒,快說詞兒啊。”
【……】
察覺它與衆不同的沉默,元澈小心翼翼地求證:“對面這位……難道不是隐藏男主?”
他記得清清楚楚,隐藏男主的解鎖條件是互通姓名。
【條件不足,判定失敗。】
憑什麼,少年洩氣地想,就因為他是假名字,系統不給判定嗎?
但店家上菜旋即讓他振作起來。
第一盤上的是紅燒獅子頭,小小的粗瓷盤裡裝了四個,紅棕色的湯汁裹在外表,頂上點綴不同配菜,寓意“四寶”。
元澈夾走一隻咬下,薄薄一層面皮後,肉質軟爛飽滿,汁水豐腴,舌尖能從肉汁裡嘗到一點點的甜味。
他沒幾口便消滅了一隻獅子頭,不忘招呼對面的人:“快吃,裴兄。”
别等到最後什麼都沒吃上,他是不會嘴下留情的。
微甜的肉汁實在美味,他舀了一勺,拌在米飯裡,吃得眸子微微眯起,好似無比滿足。
戴着白玉扳指的手伸過來,手背上筋骨淺淺,替他盛了一小盅烏雞湯。
元澈從幹飯的間隙間擡起頭,用眼神詢問對面,裴若戲谑道:“俞公子吃慢些,某不會同你搶食。”
若放在旁人身上,這般餓死鬼投胎的吃法早就惹人厭棄。
可眼前的少年不同,他吃得全神貫注,每一口都仔細又迅速,臉頰一鼓一鼓,沒幾口,碗裡的飯菜就見了底。
元澈聽出他話裡的調侃,不好意思地笑笑,揭開蓋子,一陣濃郁香氣撲鼻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