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搖搖晃晃,元澈被颠得發暈,有苦難言。
“刀刀啊……”他氣若遊絲地問系統:“商城就不能進點暈車藥之類的新貨嗎?再不濟,來點花露水驅蟲藥也好啊。”
驚蟄已過,沿途蛇鼠蟲蟻不勝其擾,更别提翻山越嶺時遇到的豺狼野獸。
少年病歪歪地倚在馬車裡,蜷成一小團,哼哼唧唧道:“我還想要零食,可樂,調味料……還要空調和手機,如果能滿減就更好了。”
【請宿主正視現實,商城不是許願池。】
“世上無難事!”元澈不知是在鼓勵它還是在鼓勵自己,難受得縮緊了些,還不忘攥緊拳頭:“不就是許願池嗎,隻要你願意努力,什麼時候都不算晚。”
【……】
車簾忽的被撩開,戚辰那張線條利落的俊臉出現在眼前。
“世子,天色已晚,我等就在附近駐軍如何?”
元澈停下插科打诨,有氣無力道:“将軍自行安排便是。”
戚辰見他仍一副萎靡不振的模樣,語氣含着淺淺擔憂:“今日還是很難受?”
少年慘白着一張小臉,擺了擺手道:“不必管我,緩緩就好。”
暫時死不了。
秋空正要扶他,戚辰下了馬,半個身子擠進車廂,大手一伸,把元澈攙下了車。
入手的腕骨細白伶仃,身量窄瘦,清減了不少。
戚辰心底歎息,世子本是多麼英武強健一男兒,竟被山路難倒。
待進了蕪州,他去抓幾副藥,定讓世子重振雄風。
要被“重振雄風”的少年此刻毫不知情,跟在他身後,一屁股在紮營地的中心,衆人正在撿枯枝生火,預備夜晚的休憩。
戚辰安排了幾名士兵鑽進附近矮林巡邏,随後取出自己的幹糧,走到元澈身邊。
少年蜷成小小的一團,貼着篝火取暖,小口啃着布包中的口糧,低頭看不見神情,隻能看見他下巴尖一動一動,口糧卻并沒有消失多少。
男人彎下腰,把幹糧遞到他頰邊:“世子,吃我的吧。”
軍中幹糧味道雖乏善可陳,但比其他幹糧頂飽些,尤其到了他這一職位,幹糧中夾了零星腌肉,就着水吃,能撐一整夜。
元澈仰頭,眼底精神不佳,低聲婉拒:“不必了,将軍吃吧,我這會已經吃飽了。”
幹糧味如嚼蠟,他險些噎着,草草吃了幾口便不想再動。
收拾好剩下的一大半,元澈打了個哈欠,眸中溢出淺淺的淚水,鼻頭微紅,又往篝火邊上靠了靠。
“仔細燎了頭發。”戚辰替他把頭發束到耳後,一躬身坐了下來。
男人肩膀寬厚,好似坐下了一座山似的,元澈往旁邊挪了挪,看他掰下一小塊幹糧,串在樹枝上烤了起來。
戚辰烤幹糧的手法和烤肉沒什麼區别,左右翻轉了一會兒,烤得熱乎乎的,便遞給一直在看的元澈:“嘗嘗。”
【戚辰好感+5】
元澈懵道:“我不吃,你吃。”
戚辰見他一直在看,覺得他饞了?
收到拒絕,戚辰也不惱,隻是語帶勸慰:“世子還是該多吃些,假如再遇上什麼山賊反黨,出手也有力氣。”
少年面色慘白,眼神無光,本在呆滞地烤火,聞言緩慢轉頭,太久沒活動的脖子發出“咯咯咯”聲響。
——他這像是能出手的樣子嗎?
面對無聲的質問,戚辰給出了肯定的回答:“世子隻管韬光養晦,待到該出鞘時,必然一鳴驚人!”
男人用力拍拍他的肩膀,笑容豪爽,眼神沉穩且信任。
元澈回以僵硬一笑。
這一番flag下來,他覺得他時日無多。
不一會兒,潛入矮林搜尋的士兵們回來,個個手裡拎着野兔,說是無意發現了一個兔子洞,直接将其一網打盡。
衆人歡呼雀躍,今晚可以開葷了。
身為統領的元澈和戚辰自然被進獻了大頭,戚辰起身道:“末将将兔子處理一番,世子稍待。”
他離開後,元澈剛想靠着秋空小憩一會兒,餘光瞥見後方黑影一閃而過。
少年打到一半的哈欠生生中斷,腦子清醒起來。
壞了,撞見野獸了。
……
“今夜動手?”
“當然,再不動手就晚了。”
密林中,一夥黑衣人圍在一起竊竊私語。
“假如他當場死了,咱們豈不是會被立刻發現?”
“你當大人傻麼?”為首黑衣人嫌棄道:“大人早計劃好了,給了我兩瓶藥粉,來,附耳過來,我給你們講講用法。”
他如此這般了一番,衆人恍然大悟:“咱們先下這瓶藥性輕的,造成身中瘴氣的假象,到了臨州再用藥性重的将他送走?”
“不錯。”黑衣人首領得意道:“單看外表,連我都分不清兩瓶藥效輕重,即便被抓,鎮南王世子也沒法立刻找到解藥,隻能生生等死。”
他聽了手下好一番吹捧,才把瓶子遞出去:“好了,就将這瓶下到水裡去吧,注意要全下,否則那麼多人,總有一兩個漏網之魚。”
手下人領命而去,不一會兒便來複命:“老大,已經下好了。”
“好。”黑衣人首領道:“接下來,我們隻需跟在後面,伺機而動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