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止原本還比較擔憂地看着不周水面,生怕下一秒會從裡面蹦出什麼來。
但四周依然岑寂。他再看向死物那邊,才發現休雲道人早就下手将這死物分屍了。
死物嘩啦啦地騰上一道黑氣,經風一吹,便無影無蹤。
“實在殘忍,這可是修士啊!究竟是何人做出這種事!”休雲道人皺眉怒道。
辛止亦不知,但身體的本能遠比他思考來得快!
一招四山沉煙術蓦然撐開,罩住辛止與休雲道人。突然襲來的蠻力被這屏障彈走半勁,但仍是堅持不懈啃齧下去,咬出洞來!
連四山沉煙術都沒法反彈的招式,他還隻從大長老那兒體驗到過!
一聲憤怒地怒吼驚起樹梢青月,辛止駭異地擡起臉,不敢置信地看着出現在半空的人。
沉沉月色下,來人着一身淺灰長袍,面容猙獰扭曲。
“辛止!你傷我便算了,還要毀我傑作!今日我便要你葬身此地!”
殺氣裹着猛火焚燒而來,辛止躲閃不及,肋骨受勁道一擊,灼燒的痛感差些把他吞噬。他回身的功夫,便見休雲道人和江槐便已打作一團,招招術法如錐劃沙,氣勁龍騰虎躍,不分上下。
辛止召起千般劍影,前日的憋屈一同化為猛烈的戰意,直直逼向江槐面門!
江槐原本負了些傷,又連夜尋人趕路,本就有些疲憊;此時一邊同地炁境修士鬥法,一邊又要抽身去攻擊辛止,即使他是造化天仙師,如此一來已有些力不從心。
更何況他沒想到辛止已從太極境晉升到了人炁境,實力非同日而語,此時硬生生扛下劍蕩八荒招式,猛烈的道炁闖進内裡橫沖直撞,叫他倏地噴出血來。
隻見他雙手開合往外一推,将休雲道人硬生生推離四五米遠。“你難道看不出我是誰嗎?”江槐脖子上青筋直冒,“我勸你不要多管閑事,給我滾!”
休雲道人穩住身形,沉聲道:“天色昏暗,确實看不出是誰。但殺氣絕不會騙人!”
“好,好,好!”江槐尖笑道:“我可是天問閣的十二仙師,你用你的狗腦給我好好記住了!”
“我隻要辛止,你可以走,我饒你一命。”江槐惡狠狠地盯着休雲道人,企圖施壓讓他退卻。
不想休雲道人不吃他這一招。
“剛才你說,這些是你的傑作?”
“哈哈!”江槐臉頰抽動,“是又怎樣?凡人修士又如何?不都是我手中的玩物!”
“你這人心腸怎會如此狠毒!”休雲道人破口大罵,“你難道不知煉化人類是死罪嗎!”
“死罪?”江槐露出瘋狂又癡迷的神情,“你們到底懂不懂啊,隻要我煉化出來,反倒是修士感激我了啊!”
“我不僅要煉化人與獸,還有那斷頭神像——修士死後依然能常活啊!!”
江槐癫狂的聲音回蕩在深林中。
“斷頭神像?”休雲道人蓦地反應過來,“你竟然拿修士血祭無名仙師!”
“雖然效果不佳,但前景明朗啊——”江槐露出自信的笑,“你難道想死後變作一團沙?”
休雲道人望着江槐陰鸷扭曲的臉,忍不住破口大罵:“你個畜生,真是辜負甯些仙師信任!”
“甯些仙師?哼,他早就……”
辛止瞅中時機,一招曲蹬三折與仙師指直取江槐下部丹田!
江槐萬萬沒料到辛止竟有膽發動突襲,即使卸了不少力道,但仍被其中悍勁猛猛擊中。
“你怎麼有這種力道?”他不可置信問道,“你不是才太始境嗎?為什麼能有這麼狠辣的招式?”
辛止同休雲道人并肩,嫉惡如仇地看着江槐。
“論狠,我連你一根毫毛都比不上。”
江槐周身一顫,運氣丹田:“好,好!要是我有道心,我可就着你這一道了!”
“我再問一次,風瀾宗是不是想以下犯上?”
他眯起眼盯向休雲道人。
休雲道人隻擺出鬥勢。
“是否以下犯上倒不确定,但風瀾宗絕對不會放任一個煉化修士軀體的人。”
“那便來戰!”
猛如江濤灌頂的澎湃道炁沖得辛止耳裡不斷冒血。他看向休雲道人,發現他臉色蒼白,也沒好上哪去。
忽然,他能看清樹葉飄落的軌迹了。
“辛止。”
他聽見休雲道人叫他。
“這是我最後的術法,不動如山。你不在我的束縛之内。你趁這時機趕緊跑,跑回風瀾宗,給大長老彙報一切。我撐不了太久。”
先前被道炁掀起的枯枝,于空中慢慢湊似神龛。
“跑啊,辛止!”
“我們可以聯手對付他!”他飛速道,“我騙了你,我是人炁境,我們可以……”
“什麼境也不管用!他發狂了,你看不出來嗎?跨境界的屏障是不可逾越的!”
休雲道人眼裡充滿血絲:“但你竟然到了人炁境,真是太不可思議了!”
“果然,你必須活着——”
休雲道人的怒吼聲撞進他腦海:
“辛止,跑!——”
空間飛速扭曲變化,一切情景皆作重影掠過。颠簸的感覺把他從荒野拉回來,他低頭一看,發現自己正騎在一匹穩健的馬上。
他并沒有使用窮霄極地術。
他究竟是怎麼出來的?
馬頭忽然擰轉過來,直直對着他。
不!!他尖叫着,四肢顫抖——
一張人臉。
馬夫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