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止笑得勉強:“啊,是的,傳遍了。”他慶幸二長老沒有将真相公布于衆。看來在仙法大會結束之前,他都是安全的。
“哇,師兄,你變了好多好多!”白讕激動地指着辛止胸前的印記,“短短幾個月,你又晉升到人炁境了!”
白讕誇張地揉了揉眼睛,他說辛止的晉升事迹放在天下絕無僅有,時間短就算了,關鍵他的出身是一位解經師,以後這天下就是他辛止的天下。辛止按住蹦跳的白讕,隻推說都是甯些仙師的功勞。白讕倒不全然認同,他無比認真地說:“修行最後總是要靠個人的。”
辛止隻好将話題岔開。聊到仙法大會的比試門類上,他正才知道白讕隻參與個人戰,擂台戰與宗門戰他不參加。
“為什麼?”辛止問。明明白讕的實力在風瀾宗的新一輩裡也是數一數二。
白讕倒是無所謂。他聳聳肩:“長老不同意。”
這都是苦寒長老的安排。
二人利用剩餘的時間好好切磋了番,彼此之間功力又精進些許。終到了柳月中旬,清童報送完畢參比人員名單,在長老的帶領下,風瀾宗的參比弟子集結完畢,坐上馬車準備前往離橋。
出發那晚,辛止與白讕激動得睡不着覺。他二人索性坐在屋外,看看被不動湖灌滿的天空。辛止因景生情,忽然聊起自己的夢。他說他知道這裡的怪物是怎麼沒的了。
“怎麼沒的?”白讕很驚訝,他一直以為那就是一個傳說。
辛止說:“它被一個白衣少年殺死了。”
“哪個白衣少年?”
“不知道,”辛止搖搖頭,“可能是以前某個很厲害的師兄。”
白讕沒搭腔,辛止便繼續往下說:“這人動作十分迅速,都還沒見到怪,就能預估怪物的招式,然後提前壓制。以前我沒明白,現在我明白了——那個少年是怎樣判斷怪物在哪的。”
白讕問:“是怎樣的?”
辛止說:“他靠聽。聽水流的聲音,聽風的聲音。原來這個世界不止看,還得聽。”
“那你有聽見什麼嗎?”
“有啊。”辛止指了指覆在地上的積雪,“人踩在雪上的聲音,雪融化的聲音。其實風瀾宗最宜暮雪,行走的時候,會有碎玉般的聲音。我聽到的便是去年冬天聽到的。這聲音從未離去,始終在這裡徘徊。幸好有雪,才讓它留下痕迹。”
可他們面前的積雪比湖面還要平整。白讕看了看辛止,又看了看遠處,忽然笑了。
“我們兩個,一個敢說,一個敢聽。”
辛止也笑了。他說,他不怕被白讕笑話。
“這次仙法大會,我要赢。我必須要得赢。”
翌日清晨,風瀾宗的隊伍聲勢浩蕩地出發了。上車前,辛止瞥見人群中靳安的身影,靳安也看了過來,雖然神情依舊傲慢,但少了原來的嚣張。
他與白讕同坐一輛馬車。離橋距離甚遠,他倆很多時間都在井字格鬥法中消磨過去。期間白讕還探出窗外,折了一枝青梅進來和辛止過個嘴瘾。
他說這果子難得一見,雪天吃一次少一次。辛止咬了一口,初次酸澀無比,後面又回甘。這個味道讓他倍感熟悉,好像水老伯那裡的果子都是這個味道,總是酸得咬腮幫子。吃着吃着,他又想到水老伯,他靠那破風的小屋怎麼過冬呢?
白讕察覺到辛止情緒有些低落。“你在想什麼?”他問。
辛止說:“我在想,仙法大會結束後,我就雲遊四海,不想呆在宗門了。”
“為什麼?”白讕遲疑道,“我感覺,你出這一趟遠門變了很多。”
辛止定了定神:“和别人有一場約定。”
“什麼約定?”
“要去看一場松茸落石。”他将這個故事給白讕重新說了一遍。
“真好,”白讕感慨道,“想來是一段很好的日子。”
辛止笑了笑,隻是有些悲傷:“是的。”
離橋專門備有供各大宗門國室歇腳的客棧。辛止剛站穩腳跟,就聽見有人叫他。他轉頭一看,來人竟是在宮裡和他打鬥的悉冠。他面容激動,一邊指着辛止的印記,一邊說:“我就知道你會來!”悉冠眼底盡是瘋狂:“你竟然到了人炁境,打一架!”
眼見悉冠要沖上來抓他,還沒等風瀾宗的人有所反應,悉冠就被自己人攔下來。
攔住悉冠的人儀态非凡,滿身貴氣,袍上衮衮金龍。不知為何他出現時,辛止看見靳安身子抖了一下。
“别給國室丢人。”那人冷言冷語。
一向桀骜不馴的悉冠此刻奉命維謹:“是,二皇子。”
原來這人就是二皇子。辛止不可置信地看着面前儀容尊貴、已入人炁境的少年,他緊張地瞄了眼靳安,發現他不知何時已經移到了靳言長老的身後。
場上見。悉冠走前用誇張的唇語說。辛止握緊雙拳,内心愈發緊張。
進入風瀾宗專屬客棧後院,長老們又對弟子們耳提面命。仙法大會第一場,就是個人戰。大賽采用積花法,境界低的一方挑戰境界高的一方,若赢了則加兩花,輸了則境界高的一方加一花。境界高的一方挑戰境界低的一方,赢了隻加一花,若輸了則境界低的一方加兩花。同境界比試,赢者加一花。每個人僅可挑戰與被挑戰各一次。
風瀾宗早就做好了安排。這次個人戰,風瀾宗出三人:苦寒長老親傳弟子太極境白讕、靳言長老親傳弟子太極境朱離、苦寒長老親傳弟子人炁境辛止。剩下兩方名單未露,不到仙法大會開始,沒人知道彼此的名單信息。
這仙法大會第一場個人戰,不僅比拼各方的硬實力,更是要看各方的博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