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原裕子啞然失笑。她歎到:“好。那先睡吧,讓總監部的來收拾這一灘爛攤子。”
月亮劃過蒼穹,第一夜過去了。在群星的注視下,夢境的果實已經成熟,正從世界樹上掉下來。
江原裕子做了一個夢。
那是她剛剛來到高專的時候,她才從午睡中醒來,她的兩位行蹤不定的同學正齊齊坐在她面前的桌子上。這一屆隻有四個人,她,一位男同學,還有眼前的雙胞胎。
那兩個人長得一模一樣。即使是在雙胞胎中,這樣詭異的相似度和同步頻率也是十分罕見的。那甚至十分吓人。
尤其是當她們這樣一起用玻璃珠一樣的眼睛盯着一個人看的時候。
“江原裕子。”這兩個人一齊開口,随後左邊的那個不帶一絲情緒的說到:“你在這裡得不到你想要的。”右邊的那個接過話:“你在這裡保護不了你想保護的。”
這個夢中夢似是回憶,又似是幻覺。乍然聽到這樣無情且惡劣的論斷,江原裕子猜想當時的自己肯定生氣了。但是數年過去,當她切身經曆了這條預言中聽着輕飄飄的所有,她竟有些釋然。
她在這一瞬間找回了自己的神志。再一次看到這一幅宿命一般的圖像時,江原裕子隻是挺直了背,手肘安然交叉在書桌上。那兩人的話語早就在歲月中模糊,隻有這最後的一句話,她在每個夢裡都忘不掉——
雙胞胎俯視着她,那兩雙白皙的手交疊在一起,術式發動時的光像是天神的影子。她們的眼睛裡終于有了東西:那是一點憐憫。還有,她的影子。
“......為世界獻上純白的羔羊。”
當她睜開眼時,天已經亮了。
蓮見月影安靜的等在江原裕子的門口。她換上了昨天在商場裡買的一套新衣服:一件潔白的襯衫,配一條亞麻色的褲子。當江原裕子收拾好一切,推開房門時,她正在專心的吃一片抹着厚厚一層巧克力醬的白面包,隻能用揮手來和學姐打招呼。
随後,兩人踏上了回訪見過咒靈的本地居民的路。小城正在慢慢蘇醒,蓮見月影數次在路旁的水池或小噴泉邊駐足,仔細的搜索着菌絲的痕迹。當她們靠近一棟目擊者居住的小公寓時,蓮見月影突然示意江原裕子停下。
江原裕子看着她蹲下來,湊近快要幹涸的雨水溝:“有發現了?”
蓮見月影站起來,收起了自己的所有氣息:"嗯。學姐,我可以将咒力收拾的很幹淨,幹脆就由我去問吧?"
江原裕子感受一番,認可到:“行,我在街角等你。”
開門的是一個樂呵呵的老太太。蓮見月影敲開門後,假裝是找不到民宿的遊客,在用蹩腳的英語忽悠老人時,呲溜一下鑽進門,幹脆利落的把她放倒了。她慢慢把老太太帶到門旁的陰影裡,在樓裡的其他人反應過來之前,用自己的咒力直接探查老太太的頭部。
大獎,剛好是這一個。微不可查的菌絲從地闆縫裡隐約連接着老太太的腳,她的身體裡混入了少量咒靈的脈絡。最為駭人的是她的腦部:一個疑似蘑菇形狀的大瘤子擠占了她腦裡的空間,咒力和奇異的結構結合,讓她勉強算是活着。蓮見月影估摸着:如果自己下手祓除咒靈,盡管餘下的咒力還能支撐這多詭異的大蘑菇運轉,老太太一定也會去世吧。
她再一次用自己的咒力在蘑菇裡擠了一圈。沒有反應,看來隻有咒靈能供養這朵蘑菇。但是不止是腦部,咒靈已經幾乎從内把這位老太太的骨肉榨幹了,她還能看似正常的行動應該都是因為咒靈還在借助她的身體移動,擴散。
好像一種冬蟲夏草啊。
蓮見月影并不打算進一步驚擾咒靈。她在驗證了自己的猜測後就果斷抽身,推開身後緊閉的房門;可惜樓裡的另一位老人已經推開門。他看到了門口暈倒的老太太,還有試圖離開的蓮見月影。
一陣隐晦的咒力流動,咒靈的一部分短暫的從地下冒出,試圖輸入暈倒的老太太。
然後咒靈觸碰到了蓮見月影還未完全收回的咒力。咒靈馬上認出了這個摧毀它的安樂窩的咒術師,嗖的逃了。然而,更多的門卻突然被打開,甚至倒在門口的老太太也猛然起身,逼近這個咒術師。
逃跑的時間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