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行刑人的刀在他立下的咒縛的指引下斬向了他預料之外的目标:站在他身前的不知名輔助監督,一如既往的鋒利,斬斷了她的半身。而旁邊暴走的對象卻突然回了神,在他彙到的瞬間消失了,又貼着他出現。不,不是貼着。他的心口傳來劇痛,整個後背都被貫穿,擠壓。有一隻手攥緊他的心髒。他甚至無法回頭,透過焊在臉上的面具看任務對象是怎麼控制住他的。
他艱難開口:“你不能殺我……上面的人會知道的。你不是讓這人為你做了替罪羊嗎?如果你動手,你就功虧一篑了。”
蓮見月影漠然開口:“是嗎。跪下,把我學姐手上的木倉撿起來。”
男人掙紮了一下,卻隻是把刀丢下了。蓮見月影貼在他耳朵邊警告:“跪下。不然我現在就用另一隻手攪爛你的腦子——你想知道那是什麼感覺嗎?”
男人抖如糠篩,緩緩跪了下來。他撿起了槍。蓮見月影捏緊了他的心髒:“現在把木倉抵在你下巴上。”
男人張開嘴,似乎想要求饒。蓮見月影笑了,她把另一隻手插在他被黑色布料包裹的頭顱裡,狠狠轉了一下。在男人用顫抖的手扣下扳機前,蓮見月影輕輕說:“記住,殺你的是江原裕子。”
一聲巨響。她随後把這黑色的人形滾進烈火裡,再也沒有看一眼。
很快,幾乎就在那男人死之後的一分鐘,更多的車來了。火已經完全占領了小巷,蓮見月影正跪坐在不遠處的建築下。身後的一切已經變成了燒焦的殘骸。她抱着懷裡沾滿血的木槍,呆呆的看着天,眼淚卻還是大顆大顆的從盛滿了水的眼眶裡滑下來。
江原裕子隻給她留下巨大的迷。她忘不掉那位學姐最後的影子。她不知道應該怎麼交代。這是第一次,有生命的重量壓在她身上,逼着她往前走。
學姐替她死了,就在她廢物一樣站在原地的時候。就在她内心揣測着學姐的目的,磨蹭的行動的時候。她都幹了什麼啊。
那位橋本先生緩緩停在她身前。他艱難的和全身都是血的少女說話:“蓮見同學,現在由我代替東京高專與你聯系。我們已經為你定好了機票,三個小時後你将踏上返程,請問你需要回博物館收拾行李嗎?”
這個人在發抖,就像她是了不得的殺人狂魔。蓮見月影看向橋本,幾乎找不到自己的聲音:“這個。我隻想把這個帶回去,可以嗎?”
橋本先生在看到她懷裡的槍時楞住了。他随即快速的與人發着消息,然後松了一口氣一般:“沒有問題。您……您還是稍微換洗一下衣服吧。”
蓮見月影從牆角處爬起來,轉身看向濃濃的黑煙和正在滅火的一隊消防員,還有另外兩個總監部的咒術師。他們正用麻木中帶着恨意的眼神盯着她。橋本先生匆忙打開一輛樣式與總監部的黑不一樣的車的門:“這是我租的車。蓮見同學,我們該走了。還有,稍後應該會有高專那邊的人給你打電話……國内那邊消息可能有些延遲。任務已經結束了,你做的很好,因為江原輔助監督已經犧牲,總監部需要你在一周之内提交任務報告……”
蓮見月影根本沒有在聽他的話。她反複撫摸着還發燙的木倉,硝煙味和蛋白質燒焦的味道環繞在她身邊。她回憶着剛才把手伸進男人胸腔的感覺,再一次運行起自己被稱作術式的能力,隻見到木倉管的邊緣微微融化了。她收手,隻見到木倉上被化出一個小小的凹陷。
術式,是這樣的東西嗎?
她拼命抓着北原醫生上次和她見面時的場景。她甚至有勇氣試圖回顧自己最黑暗的記憶了。這群醫生,或者這個醫生——他到底想要什麼?
有一個詞劃過她的腦海:羂索。
總監部,羂索。她推動她遇見五條悟,但是……她還想讓她遇見誰?她還會出現嗎?蓮見月影再一次想起塔樓上的夜晚。她從來沒有懷疑過醫生對她那濃濃的惡意。
蓮見月影下定決心。總有一天,她要殺了羂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