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探卻仿佛習慣了這樣的安排。

“不過，我們了結一個案子之後，能得到的假期也比較長。”

高橋廉又說道。

老巡警正拿小勺對付熱可可裡的笑臉，從中間戳出一個小醜鼻子。他看了看，沿杯邊兒喝一口熱飲，被燙得嘶嘶吸氣。

萩原點點頭，很快又覺得不對：“但是他們說的，高橋警探您負責的那個教會案，不是前不久才……”

高橋默默地補充道：“我隻是被安排來這裡交流。最初隻是開個會，當時也是算作假期的。”

萩原下意識眨一眨自己的大眼睛，與警探對視。

高橋警探無視掉這兩人微妙的目光，若無其事地喝完咖啡：“所以，現在已經不是假期了。”

“——我是指你們。”

今日份的休閑已經結束了。

町田嘗試拍向高橋廉肩膀的手、和萩原含在舌尖上的絲滑安慰小連招，齊齊化作了扭曲的嚎叫。

在警探無情的工作邀約下，老巡警悲歎着攝入了還冒着熱氣的半杯糖分，萩原攪動起玻璃杯裡剩餘的冰塊。

在咖啡小會的尾聲，他們的話題還是被拽回了工作。

“竹田組現在的插手有點難辦。”町田說。

“神戶警視說他的人會全力幫忙，但這忙「幫」得也太多了。如果總是交給他們安排，我們自己的調查，會比較難展開。”

萩原能聽出來，老巡警這會兒已經自然地把專案組單歸一類了。這種孤立的态度，正在多重的影響下悄然加深。

“但明确拒絕他們的話，同樣也不利于我們開展工作。”

萩原摸了摸下巴：“現在的局面，還有什麼别的方法化解嗎？”

高橋廉不出聲地思酌了片刻，對萩原說：“我們抽空得跟神戶警視再見一趟。”

*

高橋警探聯系了神戶警視，幾乎立時就約好了時間。

而且盡管是說着‘我們’，高橋警探卻再一次地把他們撇下。

他一個人去找神戶警視，不知道談了些什麼。

高橋警探的工作依然出乎意料地效率。

在萩原和町田剛回到小信和町的時候，高橋廉的郵件就已經跟來。

據神戶警視說，水田久三郎清醒後會被轉到本部以外的臨時看守所裡去。

新的搜查令已經被批下來，在這期間僅有專案組的人員，可以對水田進行定期提審。

神戶警視的安排很管用，他們可以輕松一會兒了。

同時，高橋警探還告訴他們另外一則消息。

竹田組短期内不會再着意盯着小信和案，是因為被安排了同樣重要的工作。

他們将與富山、新潟警署組建臨時小隊，協同警視廳前來的人員一道，前往坐落于三地交界的西北群山進行搜查。

“是要找本廳的那支痕檢小隊？”

萩原在電話裡向警探低聲問道。

盡管竹田組被派走的事情順利得過分，似乎到了讓人不得不疑神疑鬼的程度；但警探此時提起的這個事情，也的确令人擔憂。

說起來，這一隊人是與高橋廉同行一道來到長野的。

當時，高橋警探在專案組兩人面前、對自己已經到過現場的事情隻字不提，還引得那時的老巡警對他懷有成見。

萩原此時再想，這或許跟那支小隊保密的行蹤有關。警視廳将他們派來，顯然别有用意。

但如今，這隊人馬已經完全失去聯系；這其中到底掩藏着什麼秘密，也不是最關鍵的問題了。

“那支隊伍裡有兩位技術員。”高橋廉告訴他道，“他們似乎是來長野，負責一個特别的案子。”

盡管隔着電話，萩原也從警探含混的口吻中，聽出了一絲端倪。

“是……諸伏警官那邊的案子？”

高橋廉模糊地确認，但是說：“具體的我也了解不多。”

那個時候高橋還不了解長野的情況。

他是僅從之後與諸伏高明的見面、以及拿到的長野案件資料中，反推出當時那些人說的一些隻言片語，究竟是指的哪些方面。

而在高橋廉快速帶過的、關于與神戶警視的交談中，還有一句話令萩原格外地在意。

高橋警探似乎說，神戶警視在證實「長野一系列案件的背後，有一個龐大的團體在推動」這件事情上，持一種近乎着迷的執着态度。

而在萩原詳細問起時，高橋廉隻是不置可否地告訴他：目前還沒有證實這個組織的真實存在。

再者說，長野的問題，又不僅是某股單一的勢力引發的問題。但神戶警視将這個消息上報上去，給了他們一個很好的機會。

無論是本廳、還是别的什麼，都可能借此參與進來，打出自己的牌。

萩原不由得憶起，警探剛來那天、在本部對神戶警視所說的話。

「如果真如您所說，」警探說，「我相信介入此案的不單是搜查課……」

會是誰？會有其他不肯言明的勢力，同時也在長野調查嗎？

直到夜晚來臨，與町田在小信和町的值班小樓裡收拾文件的時候，萩原還時不時地落進自己思緒織就的羅網中去。

諸伏警官那天突兀向他提起的那個人——那頂記憶中的金發，從萩原的腦海中一閃而過。

小降谷他們……不會恰好也在查這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