闫憬站在田氏的棺材前,有一位中年婦人過來,自稱自己是宋嫂子,把他拉到了廚房,勸他先吃些東西,“澄澄,你聽宋嫂子一句勸,别把黃寶喜那小炮子的話放在心裡,他整天嚼蛆嘴裡沒一句真話,大家不會信他的,快吃點東西吧。”
闫憬也的确餓了,見其他幾個婦人都端着碗筷吃着齋飯,他又等了會才上前拿起碗去盛了點飯菜端着默默走回了棺材旁。但他沒打算吃這碗飯,實際上從田氏死亡開始他就決定不吃喝任何人準備的食物與水。他坐在堂屋的門檻上,随手把碗放在一旁,靠着牆看着天空發呆。
院子裡又來了幾個人,他們和幾個婦人打了個招呼,都去盛了飯菜大口吃了起來。闫憬認出這幾人是早上去給田氏挖墳的人,此時他們的臉色都不怎麼好,幾人快速吃完了飯放下碗筷就走了。在他們吃飯時,宋嫂子湊了過去和他們低聲說了什麼,那幾人語速極快聲音極低的回了幾句,宋嫂子的臉色立刻變了,下意識的看了一眼坐在門檻上的闫憬。雖然她立刻又挪開了眼,但還是被闫憬察覺到了。
闫憬現在完全不在乎這些人,他在想一些事。他記得夢裡長者掀開門簾時握着一把滴血的刀,闫澄澄回到種苗店時地上還有沒弄幹淨的血,田氏當時撲到棺材上大哭,看着長者的神色有怨恨。他想到這裡,看向了院子裡的棺材,為什麼長者沒對田氏的屍體做什麼呢?田氏的棺材又為什麼沒和闫灏一樣放在種苗店裡呢?
闫憬正在沉思,感覺有什麼東西碰到了他的腳,他低頭看見一隻有些髒的爪子擦過他的腳抓住了碗裡的一塊豆腐,嗖的一下縮回了牆上的門洞裡,那爪子上的毛是乳灰色的,感覺和貓的毛有些像。他正想着這是什麼東西,那爪子又伸出來了,把一塊髒兮兮的豆腐推了出來,再從碗裡抓住了一塊白菜梗拖走了,然後白菜梗也被推了出來。
闫憬看着那乳灰色毛絨絨的爪子不死心的第三次抓向碗,嘴角不由得一抽,想從齋飯裡找出肉來,這東西也是想瞎了心了。他咳嗽了一聲,那爪子猛地縮回去了,可沒一會那爪子又伸出來了。他低頭望向門洞裡,與一雙亮亮的眼睛對上了,門洞裡比較暗,看不清楚這東西到底是什麼,他想了想,起身去了廚房拿出了一把砍刀打算把門洞弄大把那東西抓出來。可他剛走出廚房就看見了一隻乳灰色類似貓的動物蹲在碗邊,爪子在碗裡扒來扒去,不時勾起一塊食物聞一下再甩開。
闫憬有些無語,察覺到院子裡幾個婦人都看了過來,他側頭看過去,那幾人忙都轉開了目光,隻有宋嫂子與他對視。他轉回頭去,輕輕走到那動物旁邊,在那動物察覺到有人靠近的刹那猛地身子往前一探,一把抓住了那動物的脖子,稍微用力将它按在地上。那動物掙紮起來,回頭張嘴要咬他,被他避開後,發出了跟烏鴉叫聲差不多的嗷嗷聲。
闫憬仔細打量着這動物,它和貓的确很像,但它兩隻耳朵上的黑色聳立簇毛與臉頰上垂下的毛以及毛發的顔色花紋還有那奇怪的嗷嗷叫聲又說明它确實不是貓。他拎起它仔細的打量着,越看越覺得它像是現實世界裡他祖國的國家二級保護動物猞猁。
宋嫂子靠了過來,看見闫憬手裡拎着的動物吃了一驚,“又有山貓進鎮子了!”她臉色驚恐起來,回頭大喊,“又有山貓進鎮子了,那,那,是不是那東西也要來了?”
闫憬記得猞猁也的确在一些地區被稱為山貓,雖然猞猁在野外殺傷力極大,可他手上拎的這隻猞猁隻有成貓大小,怎麼看也不至于讓人如此驚恐才對。他想了想,一手捏住了猞猁的嘴一手抓住了它的四爪,“山貓出現了會出什麼事?”
其他幾個婦人連連追問宋嫂子有沒有看錯,宋嫂子用力點頭,“快去告訴長者山貓又出現了!快,拿個籠子來!”她接過别人遞過來的籠子,“澄澄,把山貓裝進去,快啊,這東西不祥,抓到了就得丢河裡淹死的。”
闫憬瞪大了眼不敢相信自己聽到了什麼,有沒有搞錯?這可是猞猁啊,都要瀕危了的國家二級保護動物啊,就算它在這個世界可能不是保護動物,但也不能就直接丢河裡淹死啊,它就吃口肉沒事揍狼而已,怎麼就不詳了?他後退了一步,“什麼不詳都是有人編出來騙人的。”
宋嫂子急了,“哎呀,你這孩子還真是忘了不少事啊,山貓出現那東西就會跟着來,那東西可是會吃孩子的!”
闫憬皺眉,“那東西是什麼?”
宋嫂子支吾起來,神色間處了驚恐還多了一絲焦急,“誰也不知道那東西是什麼,反正山貓出現後那東西就會跟着來,那東西一來,我們鎮上就會丢孩子。”
闫憬依然不信,“你不是說那東西吃孩子嗎?怎麼會就是丢了?我看定是有人拐孩子才編出了這樣的謊話。”
宋嫂子連連搖頭,“丢了的孩子都被吃了,找到時就剩骨頭了。你聽宋嫂子的,把它裝籠子裡,别招災啊。”
闫憬不信她的話,“丢了的孩子有幾個,都多大了,是男孩還是女孩?再說誰看見是山貓把那東西引來了?”
宋嫂子見闫憬說什麼都不肯把猞猁交出來,急的一跺腳,往前一步聲音低了些,“我知道的就有三次,最近的一次是十年前,有人半夜看見山貓進了吳嬸家,後面跟了一個穿了紅鞋披着蓑衣戴着鬥笠的有兩個人那麼高的東西,第二天吳嬸妯娌那快六歲的小兒子就丢了。聽老人說山貓邪性,隔十年就把那東西引來鎮子裡一次,每次至少丢一個男孩,都是五六歲的男孩。”
闫憬絕對不信猞猁能引來什麼兩人高的東西,但宋嫂子提到那東西穿着紅鞋,讓他下意識的想起了在門簾後露出的那半隻紅鞋,還有宋嫂子說每次丢的都是五六歲的男孩,讓他心裡有強烈的不安,當初闫悅被帶走虐_殺到現在都沒破案,難道線索就在那個穿紅鞋的東西身上?他垂下眼看着懷裡的猞猁,它一臉蠢萌已經放棄了掙紮,大眼睛水汪汪的看着他。他無聲的歎了口氣,不管是為了找到帶走闫悅那人的線索還是為了愛護動物,他都不可能把猞猁交出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