闫憬伸手要接過宋嫂子手上的籠子,“我從二樓把它丢進河裡,省得繞一圈到河邊去了。”他見宋嫂子沒松手,有些奇怪,“怎麼了?不是要把它丢進河裡?”他邊說邊拽過了籠子,又勾起了地上的砍刀握在手裡,轉身就進了堂屋往樓上走去,到了二樓走廊時,他側身讓院子裡的宋嫂子等人清楚的看見他把猞猁塞進了籠子,然後就進了田氏的房間,往後牆的窗戶走去。
站在院子裡的宋嫂子聽見了有東西落水的聲音,不一會又看見闫憬空着雙手走出了田氏的房間,她微松了口氣,跟其他人說了一聲就先回家去了,她的小兒子今年六歲,剛才看見山貓她心裡就一直不安,等到闫憬把山貓放籠子裡丢河裡了,她就想着回去一趟囑咐家人這幾天看好小兒子。
闫憬右手放在胸前隔着衣服摸着木廟,站在樓梯口看着宋嫂子離去,随着她掀開了門簾,半隻紅鞋又是門簾後一閃而過。幾分鐘前,他掏出猞猁後在籠子裡塞了些雜物增加重量,打開窗戶左右看看,沒發現有人注意這邊,他就一擡手把籠子從窗戶丢了出去,看着籠子落入水中沉下去後才關上了窗戶。然後他将木廟從衣服裡掏出來摩挲了幾下後叫出了闫悅,讓她試試能不能把猞猁帶進木廟。
闫悅雙手緊緊抓着猞猁的脖頸,眼裡全是歡喜,她湊到闫憬耳邊低語,“哥哥,這是送我的小貓咪嗎?我太喜歡啦,它叫什麼名字啊?”
闫憬見她高興自己心情也好了許多,擡手摸了摸她的頭,又捏了捏猞猁的耳朵,“它叫,嗯,大王,山中無老虎猞猁稱大王的大王。它叫大王,記住了嗎?還有它不是貓,它是猞猁。你看看能不能把它帶回木廟。”
闫悅嗯嗯着連連點頭,闫憬看着她拖着張牙舞爪的大王往他胸前飄來,本能的身子往後仰了仰,生怕被大王一爪子拍在臉上。闫悅費了一番力氣後終于把大王塞進了木廟裡,她正擦汗,就看見一把砍刀出現在她面前,她被吓了一跳,看向闫憬,“哥哥?”
闫憬示意她拿着砍刀,“你把這個也帶進木廟。”
闫悅接過砍刀飄向木廟,她進去了,砍刀卻在闫憬面前直接落地。闫悅從闫憬的胸前探出頭來,“哥哥,帶不進來啊。”
闫憬點了點頭,“我知道了,你回去吧,記住哦,我不叫你,你就不可以出來,現在外面很危險的。”等闫悅縮回木廟,他彎腰撿起砍刀在手裡掂了掂,“有殺傷性的東西不能裝進木廟嗎?也是,要是能裝進去,四少還不得在裡面放個武器庫給我啊。”他把木廟塞回衣服裡,握着砍刀下樓,出門就看見了站在院子裡的吳玉生與吳嬸,兩人正低聲争論着什麼,宋嫂子在一旁也不知道是看熱鬧還在勸解,不時的說上一句。
闫憬下了樓,剛走出堂屋大門,就見吳嬸擡手拍打着吳玉生,大聲說着除非她死了不然是絕對不會讓吳玉生娶闫澄澄的。吳玉生躲閃着低聲說着什麼,卻被吳嬸扇了一個耳光,她轉頭看着闫憬眼神極為不善。闫憬想了想,拎着砍刀又在門檻上坐下了,歪着頭靠着牆看着天空繼續發呆。
宋嫂子好說歹說的終于把吳嬸先勸了回去,回頭要勸吳玉生時,發現他已經走到了闫憬面前,正對闫憬說着什麼,而闫憬聽了他的話沒吭聲,隻是握着砍刀一刀一刀的砍着門檻。等到吳玉生終于不再說話,闫憬起身,握着砍刀穿過了院子走進了種苗店。宋嫂子覺得闫憬不對勁,忙追進了種苗店,掀開門簾就見闫憬握着砍刀胡亂砍着店裡的東西,她不敢上前阻攔,隻能大聲喊着讓闫憬把砍刀放下。
闫憬在種苗店裡亂砍一氣後,走出了種苗店,站在台階上先是掃視了一圈門外看熱鬧的人群,随後笑了起來,接着舉起砍刀就沖向了人群。不少人喊叫起來,更多的人四散躲開,也有人想奪下闫憬手裡的砍刀,卻被他一一避開。
闫憬握着砍刀沖散了人群後,在台階上坐下了,手裡的砍刀在台階上磨動,臉上的笑越發滲人,看人的眼神極為怪異,還不時露出舌頭舔舔唇。跑開的人群又聚了起來退到了街對面對着闫憬指指點點或歎或笑的談論着,見到吳玉生站到了闫憬身後,人群裡有人喊了一嗓子,讓他快把闫憬手裡的砍刀奪走。闫憬自然也聽見了這句話,他頭也不回的将砍刀在身後胡亂揮舞着,硬是逼得吳玉生沒辦法再上前一步。他揮舞了幾下後就站起了身,再次沖向了人群,嘴裡大喊着要殺壞人除害。
人群被揮舞着砍刀的闫憬再次轟散,他又跑了幾步,一手扶着牆彎着腰大口喘氣,一手垂着但還緊緊握着砍刀,眼神兇狠的盯着每一個出現在他面前的人。宋嫂子試探着往他面前走了幾步,勸說他放下砍刀,卻差點被他砍到,頓時不敢再勸。
闫憬的呼吸終于平順了,他剛要直起腰,眼角的餘光掃到了旁邊巷子裡,那裡有個人站在暗處,隻露出了一雙紅鞋。他身子一僵,猛地轉頭看去,随即就舉着砍刀沖向了巷子,可暗處的那人在他擡腳的瞬間就轉身向巷子的深處跑去,速度極快。闫憬沖到巷子入口處卻停下了腳步,嘴裡大喊大叫着,砍刀狠狠的砍向旁邊的牆壁,用力之大竟将砍刀卡在了牆裡,他拽了幾下沒能把砍刀拽出來,于是絕望的松開手蹲在地上哭了起來,一邊哭一邊還用手捶着地面,最後整個人都癱倒在地低低抽泣着。
人群又再次聚了起來,對着癱倒在地的闫憬指指點點,不少人都聲音不高卻能讓闫憬聽的一清二楚,他們都說闫澄澄瘋了。宋嫂子上前想把他扶起來,還低聲勸慰着。闫憬鬧了這麼一場心情暢快多了,也就順勢抓住宋嫂子的胳膊站了起來,表情呆滞的跟着她回了種苗店。
回到種苗店的闫憬還是時不時的折騰一下,不是打翻了飯菜說裡面有毒,就是随手拿到什麼就到處亂砸,要不就是說着胡話用頭撞田氏的棺材,還動不動就哭叫起來,鬧得幫忙處理田氏後事的幾個婦人頭疼不已,宋嫂子讓人把闫憬的情況告訴了長者,得到了把他綁起來關在倉庫裡的指示。
宋嫂子覺得闫憬可憐,把他關進倉庫時沒有綁他。闫憬剛被關進倉庫時還鬧騰,将近一個小時後,大概是他終于累了,倉庫的聲響漸漸小了直至消失。時不時就到倉庫門口聽聽動靜的宋嫂子以為闫憬累的睡着了,于是便安心的做事去了。
闫憬靠着倉庫的門站了一會,便摩挲着牆壁往倉庫最裡面走去,他上次來抱走小床的被褥時發現了一扇藏在床幔後面被封住的窗戶。本來他沒把這扇窗戶放在心裡,直到他看到了從門洞裡鑽出來的猞猁大王。他看見大王時心裡就在奇怪它是從哪進入小樓門洞的,可當時宋嫂子對大王表現出了極大的恐懼,使得他的注意力偏到了大王和紅鞋的聯系上。後來他處理好了大王,又用裝瘋賣傻發洩了一番,最終被關進了倉庫,在倉庫裡折騰的時候想起來那扇窗戶,心裡就打定注意要看看窗戶後面是什麼。
闫憬摸到了小床,一屁股坐下,“我怎麼感覺我現在做的事跟趕死隊的那麼像呢,我現在做得這事不就是上趕着送死嗎?也許回去後我也能成為趕死隊的一員了。不不不,呸呸呸,每月跟着趕死隊出一次任務就夠麻煩了,真成為了趕死隊的隊員,天天要處理那麼多亂七八糟的事,我還種不種菜了?啊,我剛到手的蔬菜研究所啊!”他想起心心念念剛到手的還沒來得及看一眼的蔬菜研究所,頓時急了,“四少不會因為我不見了就不建蔬菜研究所了吧?還有我不見了之後我的社保不會也被停繳了吧?我還有年假沒用呢!我要回去,我一定要回去!四少,炎隊長,你們到底有沒有在找我啊?我要回去啊!這個世界太危險了,不适合抱不到大腿的我。”
闫憬嘴裡小聲叨叨着,在小床上轉了個身,點了根火柴查看窗戶上的木條,記住了大概的位置後,用匕首百年慢慢割着,幸好百年極為鋒利,割斷所有的木條沒用太多時間。他感覺木條都割完了,又點了一根火柴,用百年輕輕的推開了窗戶,露出了後面的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