闫慎與程嬷嬷及小厮将闫憬圍在了中間,一行五人向太太的院子走去,快到院門時,看見老太太帶着倪嬷嬷及幾個丫鬟從太太的院子裡出來,見到闫憬幾人,老太太的目光在闫憬身上一掃而過落在了闫慎身上,“慎兒,把二姑娘送到太太院子裡就來我院子裡。”
闫憬進了太太的院子,裡面下人都臉色惶惶的,雖有馮嬷嬷厲聲呵斥,但依然有人小聲的交頭接耳說着什麼。闫慎眼神一凜,“都沒規矩了嗎?夜間伺候太太的都小心警惕些,别的都回去睡覺,别誤了明天的正事。”闫慎掃視了衆人幾眼後,衆人皆是心裡一驚随即散開了,他将闫憬交給程嬷嬷便進了堂屋,見到太太坐在桌邊發呆,他上前幾步,“母親。”
闫憬被程嬷嬷帶到了院子左側的廂房,等他走進屋子,身後就傳來了鎖門的聲音。他回頭看了一眼并沒有太在意,随手拿起桌上的蠟燭打量着房間,不大的房間裡靠牆放了一張床,床邊是一張小桌子與半人高的櫃子,除此再無它物。他坐在床邊放下蠟燭,盯着跳動的燭火出了會神,閉眼靠在床頭養神。
闫悅偷偷摸摸的從木廟裡探出頭來,小聲的詢問要不要她去偷聽太太在說什麼,闫憬睜開眼摸了摸她的頭,“這裡不是我的院子,不安全,别去。回木廟裡去,我不叫你,就不要出來。”
闫悅點了點頭,說了另一件事,“木廟裡的牛肉幹豬肉脯都快被大王吃完了。”
闫憬愣了愣,聽闫悅這麼一說,他才想起了大王還得吃飯這件事,自從大王被闫悅拖進木廟後,他都忘了大王是隻活的猞猁了,也虧闫悅的木廟裡有不少牛肉幹豬肉脯,才沒讓它餓死。他想了想,“知道了,這兩天我想辦法弄些肉幹放到木廟裡。”
闫悅不再說什麼,抱了抱闫憬就飄回木廟了。他則靠着床頭坐到了天亮,院子裡漸漸有了聲響,不一會有人敲門,說是太太請二姑娘過去。闫憬跟着來人進了堂屋,沒看見太太卻看見了臉色不怎麼好的闫慎,他端着茶盅在品茶。
闫憬就站在門口,“二爺。”
闫慎眼神冰冷,剛要說什麼,裡屋的門簾被人掀起,程嬷嬷扶着太太出來了,太太坐下後先看了看闫慎的茶盅,讓下人給他換了茶,自己也喝了幾口茶後才臉色一沉的看向闫憬,“跪下。”
闫憬站着沒動,丁嬷嬷過去擰着他的胳膊要讓他跪下,他皺了皺眉,突然聲音極高的喊了起來,“求太太與二爺手下留情,不要打了,我做錯了什麼還請太太與二爺明說。我是個鄉下來的丫頭對太太與二爺的規矩不清楚,以後不敢了。我也不知道昨夜六皇子為何會說東西在我院子春紅的屋子裡,我剛來沒幾日,怎麼可能有那麼值錢的玉佩,啊!丁嬷嬷,丁嬷嬷不要掐我的臉了,太太二爺饒命啊,不要堵我的嘴,救命啊,爹爹,奶奶,救命啊,啊,嗚嗚嗚!”
闫憬突然哭喊驚住了太太與闫慎,還是馮嬷嬷先回過神來,忙和丁嬷嬷聯手去堵闫憬的嘴,可還是被他說了好幾句,他聲音又高,隻怕院子裡的下人都聽見了。等堵住了他的嘴後,馮嬷嬷與丁嬷嬷齊齊用力按着他的肩讓他跪下,他依然掙紮不已,扭着身子往門外退,碰到門檻時他猛地發力帶着兩位嬷嬷一起倒向了門外,趁着兩位嬷嬷吃疼松手,他手腳并用的往外爬,從台階上滾落後又在院子裡滾了幾圈後才一手撐着地面一手捂着臉爬了起來,跌跌撞撞往院子外跑時不停回頭張望,等看到闫慎走出了堂屋,他吐掉嘴裡的布慘叫起來,不敢再回頭急忙往院外跑,卻腳下一軟被院子門檻絆了下,又一次跌倒在地滾出了太太的院子。
闫慎先太太一步回過神來去追到了院子裡的闫憬,可還是遲了一步,看着闫憬跌倒在院門處哭喊着起身,而滿院的下人都呆住了,一個個站在原地怔怔看着。他怒了,“還不快把二姑娘帶回來!”
闫憬聽到闫慎的怒吼,身子抖了起來,一邊哭着喊着求太太與二爺不要再打他了,一邊腳下不停快速的往自己的院子走去,等太太院子裡的下人被闫慎那一嗓子驚醒急匆匆的跑出了院子追向他時,他卻停在了太太與老太太院子之間的花廊裡等了會,等到老太太院子裡有人探出頭來而闫怿院子裡也有人走出時,他回頭看了一眼太太院子裡追出的下人與闫慎,冷笑了一聲,随即翻過花廊就往下跳,“太太二爺不要再打我了,我去死就是了,爹,奶奶,澄澄來陪你們了。”
有人從老太太的院子裡掠出,落在花廊下側突出的石頭上,堪堪抓住了闫憬的手,發力将他拉到了石頭上,又帶着他翻上了花廊後順勢就站在了他身前,對着已經追上來的闫慎微微笑着,“二爺莫急,二姑娘沒事。”
闫憬趴在地上又咳又喘,身子抖個不停,擡手狠狠掐着自己的臉頰一會松手,悄悄擡頭看了一眼擋在自己身前的湛昭,又偷偷看了一眼闫慎,見他神色狠厲的瞪着自己快要吃人的樣子,他忙低頭,臉上卻露出了開心的笑。
闫憬昨夜就想好了,不管六皇子與張昊是不是真的為了找春紅從小厮手裡接下的玉佩,兩人硬闖他的小院肯定是得了太太與老太太的默許,在兩人與闫泠泠交談時,他就在想着要不借這次事離開闫家,這個想法一出就在他的腦子裡揮之不去,被帶到了太太院子的廂房裡休息時,他就在想怎麼做了,首先就是先把昨夜的事鬧大。
所以今天一早被帶到太太屋子裡,見到太太與闫慎時,闫憬就決定鬧一場了,定要把昨夜的事鬧得整個闫家無人不知。他感覺有人在他身邊蹲下,頓時抖的更厲害了,“我不知道春紅是怎麼得到那塊玉佩的,我真的不知道,求太太二爺不要再打我了。”
湛昭皺了皺眉盯着低着頭身子抖個不停的闫憬,“二姑娘,是我,湛昭,你莫怕,我與二爺相識已久,他不是不講理的人,想來是之間有什麼誤會,不如去太太那裡,”見提到太太,闫憬身子不由得往後縮,他停頓了下,“不如去老太太那裡把話說清楚。二姑娘你覺得呢?”
闫憬隻是趴在地上不停的哭,什麼話都不說,湛昭又說了不少話,見他沒反應不得不起身看着臉色陰沉駭人的闫慎,後者一直盯着闫憬,察覺到湛昭的目光,他收回目光看着湛昭,“湛四爺,我将二姑娘帶到母親那邊去,有沒有誤會,母親自會查清的。”
闫慎說完就去抓闫憬的胳膊,卻被湛昭攔住了,“二姑娘剛才說的那些話不少人都聽見了,再去太太那邊,隻怕會讓人多想。不如還是去老太太那裡把話說清楚。”
闫慎與湛昭四目相對,“湛四爺,有些人嘴裡就沒有實話隻是慣會裝慘搏同情,還望你别被騙了。”
湛昭笑了起來,“闫二爺,你這般說自己養在鄉下的妹妹,不合适吧?”他說完又彎腰輕輕握住了闫憬的胳膊,“二姑娘,我送你去老太太的院子吧。”
闫憬剛站好,闫慎突然伸手拉住了他另一隻胳膊把他往自己身邊拽,闫憬吓得又是驚叫連連,身子扭動着往湛昭身後躲,一邊躲一邊哭喊着求闫慎不要打他。闫慎被氣的額頭青筋直跳,隻是越發用力拽着他。
湛昭皺眉也用了些力避免闫憬被闫慎拽走,“闫二爺,”他語氣冷了些,“二姑娘的事還是交給老太太處理吧,你再不松手,隻怕一會滿府都是說不清的謠言了。”
闫慎喉頭滾動了下,剛要說什麼,就聽到了老太太又驚又怒的呵斥聲,“慎兒,還不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