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昭見湛朦皊轉入了一家酒樓後,随手關了窗戶,回到桌邊換了話題,“你去百貨公司,玄月怎麼沒跟着?”
湛星月也坐下了,“霜月姐姐年後就要嫁給六皇子了,作為她的陪嫁姑娘,玄月被關在家裡繡女工,練儀态,輕易不可出家門。我正想着去百貨公司買些新奇東西送給她,這些日子她心情很不好。”
掌櫃敲門告訴兩人,張昊闫泠泠以及黃淑柔都到了,正等着湛星月下去。湛星月起身拿起包披上披肩,開門下樓去了,而湛昭又坐了一會後才離開了飛黃閣回了湛府陪湛家太太木繁枝吃午飯。吃完午飯後,湛昭被留下和木繁枝以及春柳、春棉兩位姨娘玩葉子牌,玩了一局後,回娘家的大姑娘湛露月實在是看不下他的牌技了,硬是奪了他的牌把他趕開了,說她來陪母親好好玩一玩。
湛昭在木繁枝院子的後廂房裡睡了會,三點多被湛露月的笑聲吵醒,他走出去看見木繁枝歪在貴妃榻上握着手爐正與坐在她身旁的人說着什麼,他上前兩步,“二姐。”
被稱作二姐的湛霜月笑着沖他點點頭,“五弟,我剛從秦淮城回來,帶了些小玩意送給姊妹們,也不知道合不合你們的意。”
湛露月丢了手上的牌,“不玩了,實在不是春棉姨娘的對手。”她回頭看着湛霜月,“你每次挑的東西哪有不合意的,我聽說秦淮城出了樁奇事,也不知道你有沒有内情。那宋家鬧鬼可是真的?”
湛霜月微微蹙眉,“我在姨母家時,蘭月還特意找了我,哭着說實在是太駭人,我一問才知道那第一次鬧鬼就是在她與妹夫宋義明的院子外。她有了身孕睡不安穩,連着幾夜都聽到院子裡有奇怪動靜,可其他人都說沒聽到,直到那夜她聽到動靜就在卧室窗外,便推醒了義明,義明細聽了會就下床推開窗戶查看,結果就和一個披頭散發的鬼迎面對上,當時就吓的叫了起來,被驚醒的下人有不少都看見了一個身着滿是血污白衣的人站在院牆上,雪白的臉上沒有五官,也不知道是誰先喊了一聲有鬼,之後宋家就隔三差五的鬧鬼了。但是不是真的鬧鬼我就不知道了。”她說到這停了下,眉頭又皺了下,“這事已經傳到天京城了?”
湛露月點頭,“孔姨娘知道秦淮城宋家鬧鬼後急壞了,生怕蘭月有事,還央着母親派人去秦淮城宋家看看蘭月現在情況如何,現在知道你回來了,定會找你問問的。哎呀,不說這事了,你來看看,母親前些日子又買了些布料,看看做什麼合适。”
看着兩人走遠,木繁枝臉上的笑容淡了下去,接過湛昭遞過去的茶盅,“聽說闫家在鄉下靜養的二姑娘回來了?”見湛昭點頭,她臉上露出一絲怪異的笑,“笑俪聽闫家太太娘家人說這闫二姑娘的命格極好,可惜是個庶子的女兒,不然倒是個合适的沖喜姑娘。”
木繁枝又與湛昭閑聊了一會,見湛露月湛霜月回來了,便讓湛昭有事就忙去。湛昭出了她的院子,看看時間也不算早,便回了自己的院子洗漱一番換了衣鞋,帶上湛星月一起前往闫家赴宴。二人剛出了家門,就看見了坐在車裡的艾琰與湛笑俪。湛昭上前,“子維兄自己開車?”
艾琰笑着對湛星月點點頭,“你莫不是在怕?我又不是第一次開車了,快些上車,莫要遲了錯過好戲。”
艾琰開車到闫家時,站在門口迎客的闫潇闫怿見到他們忙迎了上來,說了不少感激的話後,闫潇親自陪着四人進去,交于闫慎接待。闫泠泠站在闫慎身邊,滿面笑容的對着四人擺手,等四人走近了些,她提起洋裙快步迎了過來,“若星你不是說會早些來的麼?”
艾琰與闫慎談笑幾句,把禮物送上後看着闫泠泠,“你可莫怪若星,都是我的錯。”
闫泠泠好奇的歪着頭看着他,“為何?”
艾琰笑得極為開心,“若星是急着來的,可車是我開的,我看他着急就忍不住想作弄他,就把車開的很慢,因此才遲了。”
闫泠泠哎呀了一聲,“子維哥哥怎麼每次都這樣!若星,下次不要坐子維哥哥的車了。笑俪姑姑,媽媽一直說上次你送的布料極好想要當面謝謝你呢。星月,你這件旗袍真是美極了。我們不要站在外面涼風裡說話了,快到裡面坐。”
四人在闫慎闫泠泠的陪伴下往花廳走,湛昭感覺有人扯了扯他的袖子,便微側頭看去,艾琰對他使了個眼色,把頭往一旁轉了轉。湛昭順着艾琰轉頭的方向看去,看見月洞門後面露出了一截退紅色的裙擺,還繡了黃栗留色的迎春花,他立刻明白是闫憬站在那裡偷看。他故意慢了一步,與艾琰走在一起,壓低了聲音開口,“可能是闫二姑娘。”
在月洞門後面的還真是闫憬,今天在老太太的院子裡待了大半天,雖沒少吃少喝可冷言冷語聽了不少,他也不在意該吃吃該喝喝,誰對他說話語氣重了點他就鬧,一邊哭一邊鬧着要回桦蔭鎮剃發守着田氏與闫灏的墳等死。下午闫潇從外面回來到老太太院子有事,結果就看見闫憬整個人縮在堂屋的角落哭個不停,他剛靠近,闫憬就又鬧着要回桦蔭鎮,闫慎在内屋怒斥了闫憬幾句後掀簾出來,還想再說什麼就被闫潇扇了一個耳光。闫慎沒想到闫潇在堂屋裡,也沒想闫潇會突然動手打他,憋了一肚子氣的他怒火中燒,與闫潇吵了起來,還差點動手,被及時從老太爺書房趕回來的老太太制止了。
之後的事闫憬就不知道了,老太太讓倪嬷嬷把他押回了他的小院讓巴嬷嬷看守着,等到傍晚時分,他換好了衣服被帶到了靠近花廳的廂房等着,也不知是誰安排的,連個丫鬟都沒留在廂房裡,隻有他一人枯坐在廂房裡。本來他是沒想去月洞門那邊看看的,可沒想到妍姐兒突然出現,她身形虛化了不少,也說出不話了,隻是一個勁的指着花廳方向示意他快去。
闫憬托着下巴看着妍姐兒不為所動,闫悅從他胸前探出頭來,小聲的問他要不要去妍姐兒指的地方看看,他搖了搖頭,“不去,萬一是陷阱呢。”
聽到闫憬這話的妍姐兒更急了,直接過來就要拖他,可她根本碰不到闫憬,試了幾次後,她怔愣愣的看着自己的雙手,似乎想不明白是怎麼回事。她突然回過神來,緊張的往門外看了一眼,随即就要往闫憬身後躲,但已經遲了,一隻細長的胳膊憑空出現,從門外伸了進來一把抓住了妍姐兒就往外拖。
闫憬一愣,在闫悅的尖叫聲中,本能的甩訣後握緊袖子裡的百年追了出去,但到了月洞門時他又停下了腳步,他看見張着嘴無聲叫喊的妍姐兒被那隻手拖到了花廳屋頂的背面,下一秒一個身形似魚但臉和手腳都似人的怪物從屋頂背面出現,妍姐兒被他兩隻手抓着,身體已經被撕成了兩半。
闫憬立刻捂住了闫悅的雙眼将她往胸前壓,“回木廟去!”他話音剛落就察覺有人看了過來,他飛快的瞄了一眼,見是湛昭便往後退了半步,可沒想到就是這麼退了半步,就引起了屋頂上那怪物的注意,它猛地轉身撲了下來。闫憬甩訣打中了它的左肩後又立刻後退兩步到了開闊處,握着百年嚴陣以待。
怪物剛要落地,有飓風襲來,它仰着脖子看向飓風,卻被飓風掀翻重重砸在了圍牆上發出一聲巨響,怪物搖頭晃腦的剛要起身,一隻巨大的鳥從飓風裡飛出,伸出雙爪抓住它後一展雙翅又飛回了飓風裡,飓風随即消失。
從看到鳥第一眼起,闫憬就皺起了眉,等到它把怪物抓住與飓風一起消失後,他的眉頭皺的更緊了,他見過這隻鳥,是他剛來到這個世界那夜,看見這隻鳥站在迎畫村村口的牌樓上。既然這隻鳥出現在闫家,那麼那夜與這隻鳥一起站在牌樓上的人,是不是也在?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