闫憬這一病就躺了小半個月才好轉,等他能到院子裡溜達時,春花早就落盡,處處都是讓人賞心悅目的綠色。他蓋着披風躺在廊檐上的搖椅上,曬着太陽慢悠悠的搖晃着,聽着檐下鳥籠裡鹦鹉胡說話,不時吃口點心喝口茶,整個人惬意極了。因為有了他的符,闫悅這段時間也極少回到木廟裡,帶着大王與三個小廢物四處溜達,但它們之前被吓過幾次,也不敢去太遠處,也就是在他的院子與湛韫的院子裡溜達,最膽大的一次是從湛韫院子的後門出去,偷偷在人花巷裡溜了一圈。
闫憬本來不知它們溜到了外面的人花巷,有一夜因為口渴醒來時聽到它們興奮的聊着人花巷上的人與事及物,才知道了這件事,頓時火起把四個小家夥一個一個狠狠揍了一頓,再三告誡它們不許再去人花巷後,又讓它們全部在木廟裡關了三天禁閉。魏紫氣得暴跳如雷問他為什麼它們不能到人花巷去,他又冷漠又沮喪的說因為他能力不夠,一旦它們出事,他很有可能救不了它們。于是看着沮喪到要哭出來的他,四個小家夥無言以對,都乖乖的在木廟裡待了三天,然後一出來,魏紫就把幾張紙拍在他臉上,讓他快些學會紙上的内容。
闫憬花了幾天的工夫研究了那幾張紙上的天書,最後虛心向魏紫請教,結果它也不知道這些内容是什麼意思。闫憬咬着後槽牙問它,既然不知道又怎麼會畫出來的?魏紫竟然眨巴了兩下它的魚眼,極為無辜的說不知道,它在梅花酒店大堂的池塘裡醒來時,腦子裡就有這些畫了,被關在木廟裡無聊就畫了出來,然後它看着像是什麼厲害的法術,便給他了。闫憬氣極,為自己白費的心血感到不值,正想着揍魏紫一頓時,沒想到姚黃也給了他幾張紙,上面也是天書一般的畫,而它的說辭與魏紫簡直是一模一樣,不過地點從梅花酒店的池塘換成了聚仙莊的義莊。
闫憬搓了搓臉,沒有絲毫期待的看着蜚舞,等着它也甩出幾張紙來,結果它那隻獨眼與他對視良久後,很是疑惑的問他為什麼一直看它。闫憬無語極了,隻得問它是不是也有幾張畫了天書一般的紙要給他。它聽了後滿臉的迷茫,幾隻手托着那巨大的死人臉想了好久後,猛的啊一聲然後就掀起下巴,從下巴與脖子的夾層間摸出了幾張紙遞給了他。
闫憬無力的接過了蜚舞手裡的幾張紙,慢慢轉頭看向闫悅,還好闫悅立即搖頭說她沒有這樣的記憶也沒聽過有什麼畫,也沒有任何人有給過她什麼東西讓她轉交給他。闫憬終于松了口氣,也實在沒興趣去看姚黃與蜚舞給的那些紙上畫的到底是什麼,就随手與魏紫給的那幾張紙收在一起,放在了床上的暗格裡,很快就忘了。
這會曬着太陽吃點心品茶聽鳥語正惬意的闫憬突然又想起了那些紙,想着反正沒事不如拿出來對比着看看,也許會有意想不到的發現。他正要起身,院門處有人快步走了進來,還問闫姨娘在不在。他看過去,來人是湛霜月留下看院子的大丫鬟懷萱,她神色有些焦急,一邊與迎上去的願喜低聲說着,一邊腳下不停的就往主屋來了。
懷萱上了台階就看見了睡在躺椅上曬太陽的闫憬,“姨娘,我們姑娘有急事請你過去。”
闫憬有些驚訝,“你們姑娘回來了?什麼時候的事?找我過去有什麼急事?”他一邊問,一邊就起身随着懷萱走,願喜忙拿起披風帶着兩個小丫頭跟上,低聲提醒他披上披風。他回手接過披風系好,又一把扶住了差點摔倒的懷萱,“不要急。”
懷萱感激的看着闫憬點了點頭,“姑娘剛進院子,隻帶了懷芝回來,她吩咐我來請姨娘過去,說是出了大事,我問懷芝出了什麼事,她也不怎麼清楚,隻知道可能與六皇子有關。”
提到六皇子艾坤,闫憬就想起了那個被闫家偷偷送到城外葬了的小姑娘,他垂眼看着腳下的路,想着艾坤因為與那小姑娘的死有牽扯,被湛大帥親自從肖貴妃的宮裡拖出來關在了警-察局裡,聽聞到現在還沒放出來,這樣的情況下他又能做什麼?或者說是他的母親肖貴妃做了什麼?
闫憬進了湛霜月院子的正屋,屋裡隻有湛霜月一人坐在榻上,正神色平靜的品茶,見他進來便示意懷萱與願喜都出去。闫憬走了過去,在她對面坐下,“艾坤出什麼事了?”
湛霜月放下茶杯,拿起茶壺又倒了一杯茶遞到闫憬面前,他注意到她的手有些抖,她自己也注意到了,放下茶杯後就把雙手縮回了袖子,“六皇子艾坤艾固安,死了。”
闫憬去端茶杯的手一頓,随即又若無其事的端起了茶杯,輕輕聞了聞,“不是你做的?”
湛霜月嗯了一聲,“我一直讓人盯着警-察局那邊,看都有誰會去探望他。昨日入夜時分,肖貴妃掩人耳目的去了一趟,待了大概半個時辰左右才走。她走了沒多久,又有人去探望了他。”她說到這裡擡頭看着闫憬,“你猜第二個去看他的人是誰?”
闫憬皺眉,心裡有些不詳之感,這第二個人隻怕是個誰都不會想到的人,不然湛霜月也不會讓他猜,他搖頭,“要我猜的話,那可就有太多人選了,二姑娘還是直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