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被各種強烈的情緒沖擊到失去了理智的闫憬,不管不顧的對着那名叫闫光的男子撲了過去,可他沒能碰到闫光,而是從闫光的身體裡穿了過去,重重的跌落在地。他不顧疼痛,爬起身來就要再撲向闫光,但下一秒他就被人一把抱住了,那人緊緊抱住他,身子顫抖着,還大聲說着什麼。他皺眉聽了幾句,神色陡變,猛地擡起頭來看向抱住他的那人。
那人是他的母親,是還沒有精神失常、經常把他當成闫悅的母親。而現在他所在之處,是多年前的他的家。
縱使闫憬經曆了那麼多事,可骨子裡對母親的愛從未減少分毫。實在是因為清醒時的母親對他很好,不清醒時除了會把他當成闫悅,也沒有過任何過激行為。他失去了妹妹、父親以及奶奶,她也失去了女兒、丈夫以及相處還不錯的婆婆,而他因為年幼,對于失去至親的感觸并不是很深刻,可她一定是刻骨銘心的。也是因此,在她精神出現問題,無法再照料他還把他當成闫悅,讓他穿女裝學女孩子時,他絲毫沒有埋怨過她,反而很心疼她。
此時的她在與人争吵,不,确切的來說是她不停的質問着,而被她質問的人卻不言語。闫憬忍不住轉頭看去,隻見對面椅子上坐着闫光,他低着頭雙手交握放在大腿上,對于她的質問好似沒有聽見一樣。她也發現了這一點,突然笑了起來,又說了幾句後,抱着闫憬起身就向外走去。闫光終于有了反應,他也猛地起身,擋住了她的去路,然後伸手就要搶過闫憬,被她躲開後,就一把揪住了她的衣領。
闫憬再也忍不住了,捏訣甩了出去,可也不知是因為換了身體還是别的什麼原因,他竟然無法捏出任何一個訣來。他試了好幾次都沒能成功,自己又差點被闫光抱走後,他一口咬在了闫光的手腕上。母親趁着這個機會,也咬了闫光的另一隻手,等他因吃疼而松手後,立即就抱着闫憬躲進了卧室裡,反鎖了房門。
但闫光并沒有要進卧室的意思,他好像出門去了。母親卻也沒有打開卧室的門,她就一直窩在床上抱着闫憬,抱得很緊,直到天色将暗,奶奶回來了喊着母親的名字,母親才下床去打開了卧室門,神色平靜的打開了電視讓闫憬去看,自己則和奶奶進了廚房準備晚飯,等闫光回來就吃晚飯。晚飯後一家人還一起看了會電視,闫光說他要看球賽,讓母親帶着闫憬先去睡。闫憬一夜沒睡,握着一把從廚房偷出來的水果刀,準備等闫光進入卧室就殺了他。
闫憬等了一夜,闫光都沒有回卧室,客廳裡的電視也的确開了一夜。奶奶起床做好了早飯,四個人平靜的吃完後,闫光便說出門上班就離開了家。闫憬冷冷看着,他想按照時間來算,闫光的屍體很快就要在河裡被發現了。他想跟出去,看看闫光到底是自殺是意外,還是被謀殺,但母親吃完早飯後,就摟着他坐在客廳裡看電視,不許他去任何地方。
闫憬心裡隐隐有了一個不好的猜測,看母親這反常的舉動,是不是對闫光死亡一事有所察覺?但他又想起闫光的屍體被發現時,母親那崩潰的狀态,那就是一個被接二連三的噩耗擊潰的普通女人的正常反應。如果母親事先對闫光死亡一事有所察覺的話,狀态絕對是會有所不同的。
闫憬仔細的回想着闫光去世時的所有事情,但畢竟是多年前的事了,很多細節他早就不記得了,若不是與鬼鬼飛說起這事,被鬼鬼飛提醒了一句,他也不會想到去調查闫光。隻是查了闫光後才發現這個人有很多不可告人的秘密,尤其是他竟然有外遇,還把外遇對象介紹給了他的親弟弟。
闫憬突然感覺肩膀一疼,他看過去,母親的手死死扣住了他的肩膀,因太過用力的緣故,指甲都已經扣進了他的肩膀裡,已經有血滲了出來,隻是因為他身上是一件血衣所以看不出來。他擡頭看着母親,她則微擡頭看着牆上的挂鐘,當時針分針都指向十二點時,她突然籲了一口氣,臉上竟露出了一絲微笑。她垂下眼看向闫憬,伸出一根手指擋在唇前,對他輕輕的噓了一聲。
闫憬正疑惑着,母親起身進了奶奶的房間,不一會兩人有說有笑的走了出來,母親又拉起他的手,說今天中午不在家裡做飯吃了,出去吃一頓好的,她已經跟闫光說過了。但那頓午飯注定等不到闫光了,因為闫憬清楚的記得,闫光的死亡時間就是上午十一點到下午一點之間,再聯想到母親看着鐘的時針分針都指向了十二點時的神色,他覺得他的猜測隻怕又成真了。
因為等不來闫光,母親便做主三個人先吃了起來,飯菜很美味,母親與奶奶吃的很開心。離開時,她們還遇到了叔叔的女朋友,她依然漂亮到讓人記不住的地步。三個人閑聊時,闫憬沉默的站在一邊打量着她們,不知是不是他多心了,那漂亮到讓人記不住的女子與母親的對話,莫名的讓人害怕。大概奶奶也有這樣的感覺,她打斷了她們的談話,拉着闫憬要走,母親隻得跟上。闫憬回頭向那女子看了看,她正從包裡拿出一條絲巾紮在脖子上,察覺到他的目光,她對着他笑了笑,随即放開了紮絲巾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