闫憬站着沒動,隻是靜靜的看着闫泠泠。她見他不動也不言語,倒也不急躁,就是又說了一遍到處亂逛會死這樣的話,便也靜靜地站在原處與他對視。大概一分鐘左右,闫憬聽到有腳步聲從種苗店裡走到了院子裡,又向這棟小樓走了過來。與此同時,闫泠泠也慢慢地往下走來,緊接着,那人形的生物又從庫房裡走了出來,順着台階往上走去,竟将闫憬困在了樓梯上。
闫憬倒也不慌亂,先瞄了闫泠泠一眼,然後握緊百年轉身快步下樓,向那人形的生物迎了上去。這一舉動倒鎮住了那人形生物,随着闫憬快步往下走去,它站在樓梯上待了會,竟又慢慢地往樓下退去,再次回到了庫房裡。闫憬毫不猶豫地快步下樓,緊跟着進了庫房,反手還把門關上了。
庫房裡黑且又靜,闫憬屏住了呼吸,背靠門靜靜等着。不一會,門外響起了重重的敲門聲,還伴随着闫泠泠急切的喊叫聲,叫他快出去,院子裡出事了,她不敢一個人去看。闫憬不答言,任憑闫泠泠在門外越來越急切的喊叫敲門。突然,闫泠泠悶哼了一聲,随即就有重物撞在了門闆上,然後一股濃厚的血腥味就飄進了庫房。
輕微的噗嗤一聲後,一個小小的亮點在庫房深處亮起,緩緩變大且明亮,不一會,整間庫房都變得亮堂堂的,四周環境是一目了然。闫憬打量着四周,他其實并不熟悉這間庫房,畢竟他之前兩次進來時都是在晚上,雖闫潇帶他出去時點了燈,可當時他忙着演戲,并沒能趁機看清楚整個庫房。
闫憬看見庫房中放着一排排的木架子,上面都空無一物。他想了想便沿着木架中間的過道往後面走去,他走得很慢,還不時停下腳步打量四周,想看看能不能發現那人形生物的蹤迹,可直到他走到了那張也同樣空無一物的小床前,什麼異常都沒有發生。他看着小床上那半垂着的床帏,直覺那裡有些不對勁,再加上退回庫房的人形生物并未出現,他心裡很是警惕,就沒有第一時間掀開床帏。
闫憬此時也還沒找到庫房裡光亮的來源,他回頭看了看,卻發現庫房門口處暗了下來,他眨了眨眼,就發現門口的暗處又大了些,而同時庫房裡的光亮也暗了些。就在這時,半垂着床帏的小床上有人輕輕笑了一聲,聽起來是個女子。他猛地回頭,手裡的百年也順勢掃了出去,将床帏從中劃斷,露出了整張小床。
本該空無一物的小床上,現在側躺着一個女子,面朝着牆上那洞開的窗戶。闫憬的視線從一身紅衣的女子身上一掃而過,落在了那冒着絲絲寒氣的窗戶上,裡面依然是黑乎乎一片什麼都看不見,但仔細聽的話,能聽見裡面有細微的聲響,就像是許多蟲子在青磚上飛快爬行一樣。闫憬本來是打算進入這個窗戶的,可現在他不想進去了。他沒帶能夠照明的東西,面前躺着個不知是鬼還是怪的女子,門口堵着闫泠泠,院子裡可能還有湛昭守着,這樣的情況下,他貿然進去,隻怕會死得很慘。
闫憬想到這裡,心裡一驚,如果此時闫泠泠與湛昭的确守在門外的話,那麼他現在根本無法出去。闫泠泠的狀态很不正常,聯想到艾君娴提過她是真正可以為艾家改運的人,很多事情就變得很好解釋了。隻是那些事情的真相真的可以用闫泠泠是改運之人這一說法來說服所有人嗎?而且她如是真的改運之人,艾家怎麼會放心的讓她與湛昭交往甚至一起遠渡重洋還差點成為夫妻的?
闫憬揉了揉太陽穴,他又在疑惑另一件事,他剛才想到了艾君娴,可是他為什麼會知道艾君娴呢?他記得艾君娴是聖弘帝早夭的三公主,與湛家四少湛韫曾有過婚約。他來到這個世界時,艾君娴已經死了三年,自己哪裡會有可能與她認識呢?除非她成了鬼。但就算她成了鬼,她也不應該會出現在他所在之處,所以,他到底是怎麼與艾君娴認識的?他與她之間甚至連共同認識的人都沒有。
闫憬正想得出神,隻聽小床嘎吱響了一聲,他循聲看去,那側躺着的女子坐了起來,正擡頭看着他,面無表情地突然一伸手,一塊紅色的布就擦着他的胳膊飛了出去,随即他身後就響了一聲凄厲的嚎叫聲,隻是這聲音不像是人發出的。闫憬本想回頭看一眼,沒曾想那女子手一招,他就感覺自己被什麼東西猛地往前推了一把,還好他反應及時,雖倒在了小床上,卻沒碰到那女子。
那女子擡手抓住飛回的紅布,一手揪住闫憬的衣領,整個人倒進了牆上那黑洞洞的窗戶裡,等闫憬也進了窗戶後,她又用紅布砸了出去,把兩扇窗戶都關上了。她随即一腳撐着牆,一手抓回又飛回的紅布甩了出去,纏住了什麼東西後,她向下墜去的速度大大降低,很快就停住了。她另一隻腳已經接觸到地面,試探着四處踩了幾下後,她才收回另一條腿,整個人穩穩落地,然後随手就放下了闫憬。
那女子連聲招呼都不打就直接松手,得虧闫憬早就有所提防,才沒因落地時身子不穩而差點摔倒。這窗戶後面在外面看是漆黑一片,但進入其中後,才發現有微弱的光亮。借着這點微弱的光亮,他看清楚了那女子的紅布纏在何物上。那東西烏黑油亮,筆直的豎在牆角,此時被紅包纏住,有些微微的向外彎曲。
闫憬覺得那黑色的東西有些眼熟,不由得多看了幾眼才轉頭打量四周。這裡很空曠,沿着四周牆面放了許多椅子,有些椅子旁還放了茶幾,上面竟還放着茶具。闫憬聞到了一股奇怪的味道,淡淡的有些刺鼻,但多嗅幾下後,也就覺得還好。他覺得這味道也很熟悉,仔細想了想後,終于想起這是醫用消毒水的味道。
那女子沒有收回紅布,徑直走到一張椅子前坐了上去,一手靠在扶手上撐着頭看着闫憬,“闫澄澄,你知道我是誰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