闫憬托着下巴,懶洋洋的打了個哈欠,另一隻手摩挲着茶杯杯身上的圖案,有些提不起精神的看着古月栎泡茶,可眼神卻是渙散的,語氣平淡的說着他與古月荔在T7火車上一别之後發生的事,即使他已經盡量長話短說,可還是絮絮叨叨的說了将近一個小時。他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後,臉上浮出懷念之色,“啊,狐狸崽子你泡的茶,依然有一種讓人覺得不好喝但又時常想喝的魔力啊。”
古月栎瞄了闫憬一眼,“清醒點,你喝的是白開水。”
闫憬愣了愣,低頭看看自己手中的茶杯,又看看桌上的茶具與古月栎手中的茶夾,“你不是一直在泡茶嗎?給我喝一杯怎麼了?”
古月栎用茶夾敲了敲趴在茶盤上的貓形茶寵,“我泡茶是為了洗它。這神洲國但凡有好茶的地方,都是有奇異之物,我可不敢亂喝。”他說着,便倒了一杯茶,用茶夾送到闫憬面前,“要不,你嘗嘗?”
闫憬當然不會去嘗,他假笑了下,“留着給你的貓洗澡吧。我剛才說了那麼多,你有什麼想法嗎?”
古月栎放下茶夾,打開食盒,拿出一碟點心放到闫憬面前,“運司糕,光喝水也不能飽。我想法可多了,但都不能解決當務之急啊,闫老師。我之前不是提醒過你,讓你一定要親自與湛大帥、湛韬二人見面談談嗎?現在這兩人生死不明,很多事就無法再求證了。比如湛大帥是假的這件事,是湛昭先說出來的,然後被湛霜月佐證了,可是其他人呢,你就沒去再打聽打聽?比起兒女,身為湛大帥枕邊人的那些女子,更容易确認他是不是真的吧?湛韬之死也是如此,一直都是湛霜月在說,你也沒有求證,即使遇到了呂仲嗣,對吧?”
闫憬點頭,“你說的沒錯,我莫名其妙的失去了一些記憶後,就感覺到處都不對勁,可細細查探又發現不了到底是什麼人、是什麼事不對勁,重點我是還失去了該有的警惕之心,變得會輕信旁人。還有我之前在秦淮城外城那棵大柳樹下一眼就認出了湛韫也很奇怪,按道理來說,我不應該認識他啊,更不可能在初見的情況下就那麼信任他。還有還有,無寂觀的萬祜侯,他怎麼老是出現在我周圍啊?他要湛琪做什麼?啊,煩!”他說着越來越上火,見盤中運司糕極為精緻,便拿起銀叉,将一塊運司糕分成幾個小塊,叉起一小塊運司糕吃了,“哦豁,是學校旁邊那家揚州糕點店賣的運司糕的味道。哪來的?”
古月栎又夾起一杯茶澆在貓形茶寵上,“我自己做的,實在太無聊了,我就琢磨着做糕點,我之前跟你說過的,我的時間線是亂的。你來到第八平行世界不過大幾個月,而我已經過了幾百年了。我開始在秦淮城建立古月家時,艾家正揭竿起義,前後花了二十多年,艾家成為了神洲國新的統治者,而古月家也開始在秦淮城站穩了腳。然後我就是一直死去活來,死去活來,一個人辛苦的扮演一個家族。古月家從一開始就注重漕運,後來還獨攬了海運,為的就是找到你啊,我的闫老師。我是真沒想到,大家一起從那圈子進來的,怎麼着我都一個人撐起一個家族幾百年了,你才出現啊。”
闫憬叉着一塊運司糕都忘了往嘴裡送,定定的看着古月栎,隻會啊了。好一會後他終于回神,先吃了運司糕才說話,“你怎麼會也通過那個圈來了呢?我記得當時你不在場啊。”
古月栎歎氣,“當時我媽把你那邊的事說的太吓人了,我爸也不清楚具體情況,就讓半徑十公裡的近戎衛都趕過去,雅蕪身為近戎衛最大的頭子,又正好在附近,能不去嗎?他都去了,我自然得跟上啊,誰知道那個圈把你拖進去後,把我也拖進去了。”他說到這時,見闫憬眼神不對,不由得皺眉,“你這是什麼眼神?”
闫憬撇嘴,“我算是被你爸丢進來的,你應該不是吧?”古月栎沉默了下,突然冷哼了一聲。闫憬頓時雙眼一亮,滿是期待的看着他,“不會吧?”
古月栎冷笑起來,“當然不是,我是被湛韫拖進來的。提到湛韫,就得先說說湛琪了。當艾家奪得天下後,一位名為艾琪的皇子長年累月在外遊山玩水,從不參與朝中事務,後來他為了一女子,自願放棄了皇子之位,改了女子的姓,并與該女子成婚生下了三男三女。但三男三女最終隻活下了一個幼子,艾琪與那女子受不了這個打擊,在那幼子成人前就雙雙去世。雖艾琪已經不是皇室中人,但皇室不可能看着他唯一的血脈流落在外,便接了回去重新改姓艾。”
闫憬聽的是一頭霧水,但他知道古月栎突然從那麼久遠的事情說起,必定是有緣故的,便沒打斷他,隻是靜靜聽着。
古月栎給自己也倒了一杯白開水,“但這個艾琪兒子竟與艾琪一樣是個癡情種,成人後也因為一個女子而脫離皇室,他倒沒有改姓,隻是生下的孩子都與妻子姓。他共有兩子一女,雖都長大成人,卻都比他先離世,女兒是難産,一屍兩命,幼子遭遇驚馬被踹中要害而死,長子是外出辦事遇到了強盜被殺死,幼子未婚,長子的妻子生産時也難産而死,留下了一個男孩。他受不了打擊,自殺身亡,妻子瘋了,那男孩又被皇室接了回去又一次改回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