樹身中的女子溫悅容聽了闫憬的話，眼中最後一絲溫情瞬間消失，她丢下了湛韫，緩緩從樹身中走了出來，“原來你什麼都知道了。那麼，你找到你的因了嗎？”

闫憬冷笑着哼了幾聲，“想不到我随口的一句借口，竟讓這麼多人念念不忘。”他握緊百年慢慢後退，“我根本就不是因為要找什麼因才來到這個世界的，也許當時在場的所有人看到了我被四少丢進了那個奇怪的洞裡，也就因此認為四少是真的為了讓我找到所謂的因才那麼做的。可惜，那隻是個障眼法。從我替代了人間道開始，我與人世間就再無因果了。你們，就沒有一個人想到這一點嗎？”

溫悅容腳步一頓，眼神頓時犀利起來，“人間道是無法被替代的。你說謊。”

闫憬卻還在後退，“你甯願相信人間道不可替代，也不想相信我已經沒了因果這件事嗎？也對，在絕大多數人的認知中，隻要人還活着，與人世間的萬事萬物就必然有着因果。這本是不錯的，但是，并不是所有的因果都會改變人的命運，也就是說，絕大多數的因果根本就不成立的，真正改變命運的因果是極難被改變的。隻是，從我依靠着人間道才能活下來的那一瞬間開始，這些會改變我命運的因果，就都沒了。因為，在醫學上而言，闫憬已經死亡了。既然一個人已經死亡了，那麼，不管是什麼樣的直接作用在闫憬本人身上的因果，也就自然而然地消散了。”

闫憬的腳跟碰到了什麼東西，他回頭看了一眼，是一株倒下的桃樹，那樹上還挂滿了新鮮飽滿的桃子。隻是，這些桃子都生出了人類的手腳，正費力地想要從桃樹上脫離下來。他再往後看看，不由得啧了一聲，不知何時，整片茶花林都倒了，滿地的樹與花中，站滿了戴着面具穿着紅袍的人。他想了想，幹脆踩上了桃樹，腳下頓時發出了尖銳的慘叫聲，他也不以為意，“那麼，我說了這麼多，你聽懂了嗎？現在來無獎競猜，四少讓我來這個世界，到底是為了什麼？”

溫悅容眨巴着眼睛，臉上的神色變得迷茫，但很快她又回過神來，“這些都隻是你的一面之詞，能有人證明嗎？”

闫憬長長歎了口氣，“溫家怎麼會有你這樣沒腦子的人的？不過，也許就是因為你貌美如花卻沒腦子，溫琪才喜歡你吧。他是個變态，對你有占有-欲，一直想把你留在身邊，可惜溫家家主溫瑢腦子沒問題，他想法設法斷開了你與溫琪，之後還為你安排了一個在外人看來還不錯的丈夫。但沒想到溫琪那麼瘋，他為了得到你，故意男扮女裝勾引闫光，讓闫光死心塌地的為他做事，先是偷出自己的親生骨肉讓他折磨虐殺，然後又為了給他頂罪而去死。雖然闫光也不是好人，但我有時想想，還是會為這個名義上的父親歎一口氣的，可惜他到現在都不知道，他的妻子不是他的，他的孩子也不是他的，他的情人也不是他的。”

闫憬說到這裡，飛起一腳将撲過來的一個已經近乎人形的桃子踢飛出去，同時右手的訣對着側邊撲過來的一人甩了出去，成功将那人擊退後，他再次看向溫悅容，“我和你說這麼多，不過是為了發洩了一下我這麼些年心中的郁悶與憋屈，也不指望你能聽懂。把湛韫放了，我放了你。”

溫悅容聽了這話，不受控制的大笑起來，她随即擡手擋住了嘴，笑聲也低了下去，很快臉上就隻剩下微笑，“看來他對你的确重要呀。”

闫憬毫不猶豫的點頭承認，“畢竟這個世界裡每一個靠近我的人都有目的的，他當然也有，但他也的确是對我最好的。我這人吧，向來是有仇報仇，有恩報恩的，他既然對我還不錯，那我就不能讓他因為我的緣故而死。”

溫悅容微微擡起脖子，緩緩點了點頭，“澄澄，你知道你自己說謊的時候，右手一定會下意識的虛抓一下嗎？”

闫憬面不改色，“我沒有這樣的習慣。”

溫悅容伸手指着闫憬剛才的确虛抓了一下的右手，“可是，你自己剛剛也發現了吧，你說這句話的時候，你的右手虛抓了一下。所以，什麼對你有恩，都是你在撒謊。你對他，對一個男子，有了不一樣的情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