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朦皊突然伸手把闫憬往檢票口推去,“老師,等您看了這本書您就知道我是誰了。再見老師,祝你平安順遂。”他說完這些也不等闫憬再說什麼,轉身就快步向外走去。他走得極快,很快就混在出站的人群中沒了蹤影。
闫憬也沒打算去追湛朦皊,他看時間快來不及了,便趕緊進了檢票口上了地鐵,坐下後就翻開了《湛韫傳》,先大緻翻了一下,将其中幾張插畫認真看了一遍,發現隻有一幅插畫上有湛韫的正臉。插畫中的湛韫眉眼間與湛朦皊極為相識,但神色比湛朦皊冷淡多了,他微歪着頭,曲起手指撐着側額,另一隻手端着茶杯,似笑非笑的看着茶花叢中的女子。那女子正仰頭不知看什麼,隻是在茶花叢中露出了側臉。
闫憬隻覺那女子的側臉特别熟悉,她脖子上的絲巾也特别熟悉,他也有一條很相似的。他正盯着這幅插畫看了一會,心中慢慢湧出了一個荒謬的想法,會不會湛韫其實就是湛朦皊,而那個女子就是他?他随即啞然失笑,不由得搖了搖頭,怎麼可能有這樣的事呢。他又翻回第一頁,認真的看了起來,等報站語音提醒即将到達目的時,他已經看完了三分之二的内容。他不得不記下了頁數,合上了書下了車。
一個下午都忙得很,直到晚上回到了家中洗漱完畢躺在床上,闫憬才終于有機會将《湛韫傳》剩下的三分之一看完。這本書前三分之二講述了身為天京城一等世家湛家嫡四子的湛韫十八歲之前順遂的人生,後面三分之一則是講述了神洲國突遭國内僵屍橫行國外有強敵入侵的那幾十載光陰,湛韫一力扶持将他的胞姐湛霜月扶上帝位,後又親自帶兵南征北戰,前後近三十餘年,才終于打退外敵滅了内患,可正當神洲國百廢待興急需用人時,湛韫突然獨自一人離開天京城,去了一個名叫桦蔭鎮的小鎮,沒過兩日就得了急病在一家種苗店裡一命嗚呼。
闫憬看到這裡直皺眉,“什麼呀?這死的是不是草率了?湛韫這麼一個身經百戰的統帥,怎麼會警惕性如此低,連個親兵都不帶就去了桦蔭鎮?那說他是急病死的,誰信啊?百分百是被人害的!”他嘀咕着又把幾張插畫看了一遍,最後盯着唯一有着湛韫正臉的那張插畫,“不是,整本書的确是都圍繞着湛韫寫的,怎麼就沒寫他看着的這個女子是誰啊?他和這個女子一看就關系不簡單,怎麼就能一筆都沒寫呢?”
闫憬越想越好奇,于是決定給湛朦皊打個電話,既然他說《湛韫傳》是他寫的,那麼他一定做知道這個女子是誰。闫憬拿過手機,先在微信聯系人中翻找了一番,沒找到眼生的聯系人,于是他又翻了手機通訊錄,結果也沒找到湛朦皊的手機号碼。他又皺眉了,想了想又翻通話記錄,一堆熟悉的号碼中隻有一個沒有标注任何信息的陌生号碼,再結合通話時間,想來應該就是湛朦皊的手機号碼了。
闫憬撥号,在等待接通時,他深吸了幾口氣來平複不知從何而來的心慌,可沒想到電話竟然沒人接聽。他曲起一根手指在床上敲了幾下後,斟酌着發了一條信息給湛朦皊,便再次翻看起《湛韫傳》,不知不覺間竟抱着書睡着了。也不知睡了多久後,被夢驚醒的他猛地睜開雙眼盯着天花闆好一會都不清楚自己身在何處。好一會後他掀開毯子下床,到窗邊小幾上倒了杯水,剛端起要喝就聽到手機震動了一下,他放下水杯走回床邊拿起手機,是湛朦皊發來的信息。
【那是湛韫心悅之人,雖隻與此人來往了半年左右,卻支撐着他度過後來那三十餘年的光陰。還有,那不是女子,那是一個男子,一個來自湛韫此前從未知曉的地方的神奇男子,他裝扮成女子這件事隻有湛韫知道,在旁人眼中他就是女子。那幅插畫中的内容是湛韫遇到那男子不久後,在湛韫姑姑莊子的茶花美人宴上确認了自己的心意後,讓畫師畫下的。】
闫憬坐在小幾旁看着短信,左手食指輕輕地敲着自己臉頰,隐隐覺得湛朦皊這段話中有别的含義,他眨了眨眼,想起了夢中的情景。在夢中他好像與湛韫關系匪淺,不隻是朋友那麼簡單,更像是未能互相表明心意的暗戀着的兩人。而且在夢中他也一直是女子裝扮,這與湛朦皊的短信内容又對上了一點,那麼,湛韫心悅的人會不會是他?
不知為何闫憬并沒有覺得自己這個想法荒謬,夢中的一切實在太過真實了,什麼樣的夢能真實到那種程度?在他醒來前,他夢見自己在一家已經很老舊的種苗店裡,眼睜睜地看着已是中年人的湛韫把玩着一個木廟,良久後湛韫笑了起來,擡頭往他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然後從木廟中倒出了什麼東西放進口中,一仰脖子咽了下去,也不過十幾秒的工夫,湛韫就倒地沒了意識,鮮血從他的七竅中急速湧出,像是永不會停止似的,很快就把種苗店小半個店面的地磚都染上了紅色。
闫憬閉了閉眼,不再去想夢中的場景,又看了一遍湛朦皊發來的信息,他撥号,電話接通後,他先開了口,“湛朦皊,你是誰?按照書中所寫的一切來看,湛韫不是一個真實的存在于現實中的人,對嗎?他是你編造出來的?為什麼要編造這麼一個人?為什麼給我看?不要說是小說,我能看出這本書就是一本紀實類的自傳,你和湛韫什麼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