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想轉移話題——現在有好事者在傳一些奇怪的風言風語哦,說你為了女朋友去外校和别人幹架之類的。”繪聲繪色的绯聞,輔以菊丸英二靈活的表情筋此刻發揮了最大的效用,“說得像模像樣的,要不是主人公是你的話我都要相信了。”
“誰知道呢。”他狡黠地眨了眨眼睛,沒肯定也沒否定。
這時,他的手機振動了一下。
【今天晚上幾點有空?我們聊聊吧。】
【怎麼了?】
【還敢問我怎麼了?我看某些人今天就要完蛋了。】
是要完蛋了,因為他臉上的笑意快遮不住了,隻好把頭埋在自己的手臂裡,偷偷地、偷偷在開心。
“怎麼笑得這麼開心?你這家夥該不會真的交了女朋友沒告訴我吧嗚嗚嗚?”
“不是的,隻是想知道是誰傳的謠言,好誇張。”真是感謝,希望借到你的吉言。
“啊啊啊可惡你小子怎麼看起來這麼幸福呢~是那個手指好看身上有花香的人給你發信息了是吧~”
“秘——密——”
他忍不住笑出聲,菊丸也跟着他笑,最後于是放開來,兩個人笑聲碰一塊,亮晶晶的,很愉快的一個時刻,就連放課後被部長罰跑操場50圈都感覺世界是晴朗的。
結果事實證明他開心得太早了,晚上打電話的時候,她還叫他“裕太君”。
裕太裕太,你心裡隻有裕太嗎?突然想恨點什麼,卻又不知道該怪罪于誰。怪她嗎,可是永遠也狠不下這個心。甚至如果現在有人質問:你為什麼要去打擾一對正在相愛的戀人,這不是有悖于你一直引以為豪的高尚情操嗎?他也隻會笑笑然後回答:嗯,然後呢?
地球都能擁有23°26'的轉軸傾角,他這些年朝宇賀神真弓傾斜的偏心也不過是多了那麼一點點,又不是什麼足以引起天地巨變的大事,隻是一些渺小的少年心事而已,很落俗并且注定沒有好報,不值得用“放棄”這麼嚴重字眼來做出決定。
沒關系,隻要還在她身邊就好了。隻要在她身邊就好了。不二周助并不是一個很貪心的人。
B-Side
“對不起,我知道這樣是不對的,應該會讓你很困擾,可是我也是會生氣的。”
這也是我第一次看到不二周助因為自己的事情憤怒。
我們的閱讀品味相似,所以我可以從他的書櫃上随意拾取,“我宣布現在這裡已經是我的房間了,請你出去”,面對這樣的挑釁,他也隻會說“好但是别躺着看書,對眼睛不好”;雖然他喜歡往我的飯菜裡下辣椒,但是我也沒少往他的碗裡故意擠檸檬汁,連這樣都會說“是真弓辛苦做的所以我會全部都吃完”。
這樣好的人,我卻讓他生氣了,或許是我還是太不擅長察言觀色,因此總是踩不到得分點,他這點比我做得好,所以我猜不透他、他卻猜得透我。
“已經做到這個份上了,還是沒有能得到任何回答,那就幹脆說出來好了,這樣你就沒有辦法逃避了。”他問我,“這次能感受到了嗎?”
惡作劇大作戰的真谛是彎彎繞繞地想親近,從來沒讨厭過,玄之又玄的密碼被解開,才發現答案一直都是喜歡,真的就是那麼簡單。我隻記得自己随口問過他的理想型,最後得到了一個根本不像回答的回答。不想說就算了。我好奇心雖然很強,但是沒有勉強他人的習慣,于是很快就把它抛之腦後。真弓是天才吧。你才是天才,天才君。你是天才中的天才,大天才。他幅度極小地搖了搖頭,然後照樣端莊着毫不留情地諷刺我。最近我才終于明白那是什麼意思。
我稍稍偏過頭去就可以望見他被光線映照的柔軟側臉,是我熟悉的輪廓,是那一陣沒有來處也沒有歸處的微風,在我少女的夢境裡出現過,也就是在此刻我終于下定了決心。
“對不起,我已經有喜歡的人了,所以我不能接受你的心意。”
“嗯,我知道。”他閃動的藍眼睛是那麼那麼溫柔,“能讓真弓喜歡的人,一定很好很好吧。”
“是啊,是全世界最好最好的人。”雖然我也拒絕過那個人,命運真奇妙。
對了,還有一件事情我沒有做完。
“等我一下,”我從床邊的雙肩包裡抽出那個禮盒,“這個,終于可以物歸原主了。”
“該不會是……”
“多年以前的生日禮物。”
其實我再也沒有拆開過那個禮盒,一直放在櫃子裡的某個角落,所以當重新看到那隻長得很邪惡的小熊微微上揚的嘴角的時候,很多記憶湧到腦海裡,就像煙霧一樣,層層疊疊,瓢瓢潑潑。我忍不住伸出手戳戳它的小臉蛋:“你不覺得它長得有點像你嗎?”
“……是有點。”
我們愣了一小會兒,也許是半分鐘,也許隻有幾秒。
“祝你生日快樂。”我知道這句話多少有點沒頭沒腦了,因為他的生日是2月29日,而當前正是夏天的末尾,這個暑假怎麼這樣長這樣長,我想。
“真弓。”
我聽見他低低地叫了我一聲,聲音濕漉漉的,像小雨淅淅瀝瀝地打在窗台上。
我擡起頭,小熊毛絨絨的親吻就這麼落在了我的嘴唇上,我從這個親吻裡品嘗到了一些冰涼的雪片的味道。
“謝謝你,對我來說這樣就夠了。”
少年的眼眶很紅,可是他很快擦幹淚痕的臉重新挂上笑容,眼睛彎成美好的月牙,就和從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