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格蘭威士忌。
他從未想過,他在深藍喝的第二種酒居然是蘇格蘭威士忌。
他看着靜靜的放在吧台邊上的酒,就算是再溫暖的燈光也無法驅散這杯酒從内而外散發的冰冷。
他想到神宮深庭說的那句“恭喜”,猛的攥緊了手。
他是在恭喜什麼呢?是在恭喜他終于脫離了外圍成員的身份,成了一個代号成員嗎?
不,這不可能,諸伏景光隻用一秒就否定了這個看似最有可能的答案。
神宮深庭又怎麼可能會知道這些事呢?諸伏景光清楚,就算對方真的經營了什麼不黑不白的生意,那也絕對不可能和組織扯上關系。
在這一方面,他自然對對方還算了解。
神宮的道德感可能不及普通人,但他有自己的規則和底線。
他那麼聰明,也不可能主動身陷像組織一樣危機四伏的地方。
就是這樣一個有點惡趣味的普通人,又怎麼可能會是組織成員那樣的渣滓呢?
他擡起頭看向吧台後的男人。
神宮深庭漫不經心地擦着玻璃杯,對諸伏景光的視線毫無所察。
不知道過了多久,神功深庭擡起頭,對上了諸伏景光複雜的視線。
“怎麼了嗎,綠川君?”他略帶疑惑的開口。
“不……”諸伏景光剛想開口裝作無事發生,就想起上次神宮對他做的承諾。
他會在一定範圍内回答諸伏景光的疑問,并且不會說謊。
于是他試探性的開口。“今天的為什麼是蘇格蘭威士忌?”
神宮深庭才反應過來對面之人的疑問。“你說這個啊。”
他指的指身後的酒櫃偏中間的位置,那裡擺着大半瓶的蘇格蘭威士忌,旁邊還有一瓶未開封的波本威士忌。
“這兩天新開封了一瓶蘇格蘭威士忌,年份和口感都很不錯,就想着倒給你嘗嘗,所以果然是不習慣這種烈酒的味道嗎?真是太抱歉了。”神宮深庭真誠的說。
“不,沒什麼。”聽到這句話,諸伏景光也松了口氣,舉起了那杯蘇格蘭威士忌抿了一口。
他對蘇格蘭威士忌算不上喜歡,當然也不讨厭。他并不熱衷于酒精,但據說組織裡有喝自己代号酒的習慣,看來他在接下來的日子裡也不得不适應蘇格蘭威士忌的味道了。
想到這裡他又有點莫名的煩躁,而根源則是自己的便宜上司——軒尼詩幹邑。
他在昨晚收到了軒尼詩幹邑的信息後,琴酒那邊很快就發來了消息,而好巧不巧,消息的内容就是他成功考核并得到了代号。
好吧,現在可以确定了,琴酒一定不知道軒尼詩幹邑在這之中做的一切,看來這個卧底自己是當定了。
不用想也知道,這種工作的死亡率高的吓人,諸伏景光敢打賭,當琴酒知道這一切之後,有一白種方法能讓自己生不如死。
但這也同樣意味着更大的機遇,他可以同時知道行動組和軒尼詩那邊的情報,如果自己能得到進一步的信任的話,他甚至可以在這之中做手腳。
但不管怎麼說這都是後話了,眼下最要緊的是如何安撫好琴酒和軒尼詩幹邑。
他下意識地摸下了自己的口袋,想要抽出根煙來。
但這個動作隻是做了一半就停住了。
他不喜歡抽煙,但尼古丁的味道的确可以緩解焦慮,所以他在心情煩躁的時候也會來上一根。
可他從未在深藍抽過煙。
一方面是因為深藍的環境很好,能盡可能的安撫他的情緒,但更重要的是因為神宮深庭。
神宮不喜歡煙味,這一點不難看出,畢竟深藍從沒有這種味道,神宮深庭手上也沒有那種抽煙的人會出現的黃色污漬。
諸伏景光記的自己有一次剛抽完煙就來了深藍。
那時他身上的煙味已經很淡了,但他還是看到了神宮深庭微不可查的皺眉。
諸伏景光在本質上是一個非常細心而溫柔的人,因此這個表情莫名其妙的留在他的記憶裡,每當他想要抽煙時,也總是會不由自主的想起神宮的樣子。
他看向毫無所察的深宮深庭,默默的放下了準備點煙的手。
他把手搭在吧台邊,心不在焉地撫摸着那朵花的花瓣,直到花瓣因為他的動作而變得皺巴巴的才反應過來。
盡管兩個人在一起各幹各的相顧無言才是他們相處的常态,但不知道為什麼,他總覺得今天如此沉默變得有點奇怪。
于是他決定開口說些什麼。
“神宮,你為什麼喜歡黃玫瑰?”他問。
神宮深庭的手一頓,表情變得若有所思,他把手中擦的能反光的酒瓶放在了櫃子裡,聳了聳肩。
“這個嘛,其實也沒有什麼特别的原因哦,僅僅是喜歡而已。不過啊……”他轉過頭看向諸伏景光。
“綠川君又為什麼會總是穿着一件藍色連帽衫呢?”
諸伏景光揚了揚眉毛,開口解釋。“我有好幾件一模一樣的,也不算喜歡,隻是随手買的而已。”
神宮深庭聞言,那雙深邃的眼睛微微轉了幾個角度,表現出了幾分冷漠和無機質感。
但他很快就彎起了那雙漂亮的眼睛,露出了一個恰到好處的微笑。“偶爾試試别的衣服怎麼樣,比如那種修身樣式的風衣?”
諸伏景光微妙的揚起了眉毛,但他很快就回應到。“我會的。”
他眨了眨眼睛,決定問出自己今天來的最後一個目的。
“最近這附近有什麼不同尋常的地方嗎?”諸伏景光問。
現在組織的考核已經結束了,他也有心思去處理一些之前遺留的問題,畢竟他還沒忘了朗姆的任務目标裡還有神宮深庭呢。
無論是出于公安或是朋友的身份,他都有必要提醒一下神宮。
神宮深庭有點疑惑,不由的皺起了眉。“不同尋常的地方?”
諸伏景光随便編了一個借口。“我聽說最近這附近有極端的機車族,總是要小心一點的。”
神宮深庭點了點頭,說道。“這我倒是沒注意,不過我會小心的。”
諸伏景光聞言正打算在旁敲側擊一點别的東西,自己的手機就響了。
他把手機打開,隻是掃了一眼就合上了。
他狀似無意地把最後一點酒喝完,便起身。“我有點事情要處理,先告辭了,神宮。”
神宮深庭推了推眼鏡,笑着點頭。
随着風鈴的響動,諸伏景光走出了深藍。
現在早就不是秋天了,刺骨的寒風鑽進他的身體裡,他不由的縮了縮脖子,拉上了衣服的帽子。
他想起剛剛神宮有關衣服的話題,才發現自己身上這件早就不适合這個季節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