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伏景光點點頭,回想到他和櫻井美奈在便利店相遇的場景,也并不希望這個活潑的女孩和組織有關系。
等他們把信息都交換的差不多了,安室透才說。“你可要小心一點,軒尼詩啊,hiro。”
他們兩個一起進的組織,過去一半的生命中也充斥着彼此的影子。
他們對對方再了解不過了,安室透雖然相信幼馴染的能力,但一個藏在暗處并且多智近妖的軒尼詩幹邑可比琴酒難纏多了——畢竟隻要忠于組織,後者對下屬還是很寬容的,你看伏特加能活到現在不就是個活生的例子嗎?
現在他們對軒尼詩的立場和想法一無所知的情況下,就算對方幫諸伏景光瞞下了櫻井美奈,那也不知道是有什麼其他打算,要一切小心。
安室透和自家好友共享完情報,心情也放松了不少,正準備說點什麼有的沒的,目光就瞥到了好友一直握着不撒手的黃玫瑰。微妙的卡了個殼,到嘴邊的話也轉了一個彎,換了個話題。
“我說,你和那個調酒師到底是什麼情況?”
他知道好友相熟的調酒師好像有許多不明不白的灰色收入——畢竟一個沒什麼人氣的酒吧的盈利可負擔不起那位爺的高消費。
但這人明面上的身份可是清清白白的,就算被組織盯上,那好友和他的關系也太近了。
諸伏景光聽明白好友話外的提醒,無奈的說。“我和神宮能有什麼關系啊?”
安室透聞言,挑了挑眉,看向那束花。“這可不是什麼關系都沒有的人的該送的東西,hiro。”
聽到這裡,諸伏景光不由的沉默了,他對神宮的心态的确很複雜,一方面神宮的确是個非常好的朋友。但與此同時,他也為自己有目的的接近對方而感到愧疚。
有時他也會想,像神宮那麼敏銳的人,真的一點奇怪的感覺都沒有發現嗎?
他又想起了神宮那莫名其妙的問題,看像自己那種帶着探究的莫名其妙的眼神。
他真的很想知道神宮深庭到底想從他身上聽到什麼樣的回答,看到什麼樣的表情,又或者說他之于神宮到底是什麼樣的人。
他本以為自己隐藏的很好。可現在,已經長時間沒有見面的好友都看出來了,身在事件中心的神宮真的會一無所查嗎?
他之前覺得自己還有大把的時間弄明白這些沒有頭緒的問題,但好友的話就給了他一個提醒。
他已經是組織的代号成員了,他和神宮的關系都被他擺在明面上,隻要有心,幾乎所有人都能查到。
無論如何,他都不可能再讓神宮因為他的私心而被牽扯進組織中了。
看來,也是時候和這段短暫而和諧的友誼畫個句号了。
他這麼想着,心中難免帶着點苦澀的意味,哪怕隻有一瞬間,快的連他都沒有抓住。
安室透看着好友的表情,也明白他是聽進去了,他拍了拍好友的肩,換了個話題。“組織要給我安排一個搭檔,聽說是行動組的人。”
諸伏景光的注意力很快就被轉移了,他皺起眉頭。“搭檔,你不是在組織中一直都是獨來獨往嗎?組織怎麼會給你安排搭檔?”
安室透當然明白這些,開口說。“這是朗姆的意思,他并不在乎那個代号成員的意見,他隻是想讓我有機會插手和行動組有關的事,包括我接下來的搭檔。”
聽到這裡,諸伏景光也有點迷惑,朗姆這是想插手行動組?可朗姆不是一直和琴酒井水不犯河水嗎?為什麼不針對疑似弄死自己心腹的軒尼詩,而是琴酒呢?
想到這兒,他都有點同情被軒尼詩和朗姆同事盯上了琴酒了。
當然,有些事情他們注定是不可能知道的,眼看着時間差不多了,于是兩人就分别回到了各自的安全屋。
……
晚風無聲的吹動着少年的黑發,少年哼着的古怪曲調也随之在風中破碎開來。
現在已經是後半夜了,這條原本就僻靜的小路現下除了這個衣着單薄的少年之外,空無一人。
少年的腳步很輕,幾乎沒有聲音,灰綠色的眼睛在月光的映照下居然比平日還要亮幾分。
少年正是從雪莉實驗室裡跑出來的格蘭利威。
哦,也許說跑出來也不大合适,雪莉的研究室安全等級很高,别說是活人了,連隻蚊子都走不出去。
而他在實驗室裡待了兩周,在做完一堆沒有意義的實驗後,也終于被忍無可忍的宮野志保趕出了研究所。
總而言之,格蘭利威暫時沒有任務和搭檔,也沒有固定的居所,于是他隻能找個組織的臨時安全屋過活——當然,這種安全屋于他而言和公園裡的長椅在本質上沒有區别。
于是,就在這樣一個平平無奇的夜晚,他因為不想睡覺而準備在大街上閑逛。
他漫無目的的在路上遊蕩,不知來處,也沒有歸途,如同從他身邊擦過的風。
他也的确是來去自由的風——這是他那個倒黴的前搭檔對他為數不多的中肯評價。
對于帕裡斯.羅伯特,他已經沒有太大印象了——對于組織成員而言,一個多月的時間已經足夠讓他們忘記一個已經死透了的叛徒了。
如果不是因為對方在最後真心實意的叫出自己的名字,他也要不了多久就會忘記這個性格寬厚的前搭檔。
他也沒興趣給自己的前搭檔立個墓碑——無論是帕裡斯還是田納西,都不需要他的哀悼。
他依舊哼着那種古怪的調子,神色如常的走在看不到盡頭的路上。
月亮漸漸被烏雲籠罩,唯一一點光亮也随之消失了。
他卻毫無所察,環顧四周建築。
他不大認路,反正在他的概念裡,隻要往前走,就一定能找到目的地(無論這個過程是被自己的搭檔拽着,還是被琴酒拿槍頂着)。
但這裡他還是有幾分印象的——這裡是他老師的家附近。
說起來,在老師搬家之後他還從來沒有拜訪過呢。
他于是向來随心所欲的格蘭利威愉快地做出了去老師家拜訪的決定,完全沒有考慮這個時間點被他稱作老師的人是不是已經睡了。
他看了看四周,确定那人生活的具體位置,而後走進巷子中,幾個助跑就飛上了建築物的二樓。
他如同貓一般在建築物之間跳躍着,幾息之間就來到了一扇緊閉的窗子前。
月光漸漸昏暗,他從口袋裡拿出鐵絲準備開鎖。
這種居民樓的鎖于他而言聊勝于無,他輕而易舉地打開了窗戶,房間裡的窗簾因為風不斷擺動着。
他平穩的蹲在窗框上,如同優雅的綠眼黑貓,他也并不在乎自己的行為有多吓人,隻是自顧自的開口。“晚上好,老師。”
房間裡沒有燈,但少年依然憑借自己的視力看到了面對窗子的沙發上的人影動了動,發出了稀疏的響聲。
這個人仿佛早就知道他會出現一般,對他的到來沒有表示出任何驚訝。
沒過多久,那個身影輕笑了一下,溫和的男聲響起。“晚上好,悠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