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了大學就輕松了。這是對沒上過大學、無比憧憬未來的高三生的最大騙局。
大一一學年結束,蘇月以專業第一、全院第一的成績轉到文學院。而這僅僅是個開始。作為中途轉進來的學生,她需要補修去年所有的專業課程,許翊則在為保研做打算,經過大一的磨煉,導師決定帶他進組跟項目,也鼓勵他參加各類國賽,時間幾乎被上課和寫項目計劃書擠占滿了,兩人正兒八經約個會都難,平時就靠吃飯跑步看書這些日常互相充電。
大三保研公示名單放出來後,幾個約着聚餐。這次蘇月跟着許翊一起喝了酒,一個椰林飄香,一個長島冰茶,完全忘了之前說的“喝酒對身體不好”。
酒勁上來,大腦遲鈍,兩人沒有什麼過分的肢體接觸,就是眼神總膩膩歪歪地纏在一起,把其餘一衆單身狗虐得不行,說他們兩個反光闆實在太辣眼睛。
也就是那晚,兩人特别瘋,回到租房關了門就親在一起,房間都沒進,沙發成了主戰場,盒子開了一盒接一盒。蘇月比平時大膽熱情,許翊被誘得也有點急,但總歸還保留一絲清醒,規規矩矩做好安全措施。第二天醒來收拾地上一片狼藉,蘇月還在睡,滿身或輕或重的痕迹,許翊看着都有點于心不忍。好在,直到畢業,兩人都安全下車。
許翊這邊暫時塵埃落定,蘇月開始忙着考證書,參加實習,在卷生卷死的校招賽道上拼到了一個圖書編輯的崗位。
蘇月提前有上網查過,說這行就是不停地看稿子,要求高,雜事多,啥活都要幹,待遇可能還不好,簡而言之就是個夕陽行業,一片唱衰。想想也是,數字化時代下,紙媒行業生存空間急劇縮小。
某天晚上兩人抱着聊的時候,許翊耐心聽完她的安排,隻是輕輕揉揉她腦袋,說想的話就放手去幹,再怎麼樣也不可能淪落到喝西北風的境地。蘇月被逗得不行,點頭遵循内心的決定。
現實情況中,許翊的嘴真就跟開了光一樣。
蘇月畢業後進了北明當地頭部出版社。作為新人,剛起步确實很難,蘇月覺得平生都沒見過那麼多字同時在眼前晃,還要和作者、市場部同事等人員溝通,一天下來精氣全被吸幹。即便如此,日常她還是沒有放棄高質量的輸入輸出,創建了一個私人賬号,開始寫作。那時的蘇月根本沒有想過,自己随手發表的東西居然會有那麼多讀者在追。
過了很多很多年,蘇月和許翊一起去逛書店,看到了貨架上放着好幾排整齊的新書,都來自同一個筆名。
許翊那會兒是很驕傲的,拉着蘇月悄咪咪在耳邊誇她,蘇月聽到後掐了他一下,提醒保護馬甲人人有責。
蘇月走近書架,随便拿了一本翻閱。
她寫故事風格跨度很大,各個類型都會嘗試,但無一例外都帶上了些蒼涼的色彩,所有故事都不能算是合合滿滿的大團圓結局,讀者也總說她的底色很悲涼,但悲涼後還是帶了希望,讀完總是意猶未盡。
或許就是因為這種的寫作方式,把讀者的情緒來回撥弄到極緻,蘇月名氣起得很快,漸漸有版權方找上聯系。
許翊當時知道女朋友年紀輕輕就視實現财富自由,表現出很羨慕的樣子,又很可憐地蹭蹭她,“那你可不能丢下我,我特别好養的。”
蘇月沒有回應這事,手輕撫他眼下,“你看看你這黑眼圈,又偷偷熬了多少夜。”
她知道,許翊嘴上那麼說,私下拼得比誰都很,研究生畢業後進了公司,從不起眼的小員工幹到部門主管,想趕在三十歲前再往上升一檔。
而蘇月不知道的是,許翊在升成總監後到底有多少存款。
臨近除夕的一晚,兩人吃完飯照例在客廳各做各的事。
蘇月敲完文案,合上電腦,就見許翊一瞬不瞬盯着自己,像在籌備一出大戲。
“幹嘛那麼直勾勾地盯着我看?”蘇月撐着下巴,好奇地問。
許翊雙手揣兜走過來,很拽,“把手伸出來。”
挺溫柔的語氣,但又帶了點命令,蘇月有點搞不懂,照做,還張開五指,“神神秘秘的?嘶,你該不會是想求……”
沒來得及說出想的答案,手指上就多了個東西。
蘇月頓時瞪大了眼睛。
不是,誰家男朋友是這麼求婚的???
一點招呼都不打,不說詞,就硬塞???
姜甜私下和自己聊天的時候,總忍不住打趣她和許翊,蘇月對此感到無奈,但還是學到不少知識。
比如女生每根手指帶戒指的不同含義,甚至帶左手還是右手都有講究。
很明顯,許翊在這方面沒下功夫。
帶在食指上是幾個意思啊。
腦海閃過無數想法,在仔細看到那東西後,蘇月懵了。
這,好像就是個普通的環扣。
白激動了。
指腹蹭到什麼,蘇月偏頭去看,下面懸挂着一個玩偶,是很多年前上學很火的頂流玩偶。
毛茸茸的質感讓蘇月内心柔軟一片,興奮得兩眼放光,“今天什麼日子,你怎麼突然想送我這個?你從哪裡淘來的?”說着,為了看得更仔細就順手扯了下,發現許翊沒有松手。
“不是什麼紀念日。也不難,走了幾家店就找到了。”
實際上,過了那麼多年,這種小挂件早就絕版了。但那會兒在電玩城看到蘇月站在娃娃機前的渴望,許翊就一直想着怎麼把它搞到手,補了很多夾娃娃的要領幹貨。等到學成歸來,玻璃櫃裡的東西早換了一批。許翊認命,苦苦尋覓,才在很不起眼的一家玩具店得償所願。
了卻多年心願的蘇月非常開心,主動往許翊臉上親了一口,瞥見他偷偷得意揚起的眉梢。
下一秒,許翊把手撤開。蘇月手心多了一枚鑰匙。
鑰匙冰冰涼涼,在頂燈下閃着金屬光澤。
“這……什麼啊?”
“我們家的鑰匙,算是,提前給女朋友的生日禮物吧。”
蘇月聽到後茫然了好一會兒,抓了下頭發,又不可置信來回掃視許翊幾眼。
“你買房了?什麼時候買的?”
許翊一一交代,“前一周剛付完尾款,地段在附近,戶型是你喜歡的,房産證寫的是你的名字,其餘裝修也由你定。”
信息量實在太大,蘇月瞠目結舌。
原本那個六十平的房子隻租一年,後來為了方便,又和房東續了幾年。畢業後換到了靠近中心區的租房,也就是現在這個。要知道,在寸土寸金大都市這樣的地理位置,租金絕對不是一個小數目。現在兩人的财力确實可以買房,但這也太突然了。
“哪有人送生日禮物直接送房的啊……”
“不喜歡嗎?”
蘇月說不出來,感受上意外大于驚喜,“你這樣送,就不怕我哪天不開心甩了你,直接給你搞得白手起家啊?”
“那我就告到中/央,說你始亂終棄。”
蘇月噗嗤,說他沒個正經。
不正經的某人安然接受指控,攥着她手。
“那确實有點虧,總不能讓我白擔了這個名。
“所以,我想要個回饋。”
說着,便傾身朝她耳朵吹着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