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枝上學很少遲到,隻是昨晚看書到太晚,踩在清晨去上學的路上,她步子都有些飄忽忽的。
好不容易到了教室,已經有人在開始背書了,她快速回了位置,整理好書包後,開始默記單詞。
清晨的教室裡刻苦的人最多,大家都趕在打鈴前陸陸續續進來了,隻有祝枝旁邊還空着。
班主任進來巡了一圈人,發現又是李昭野遲到。
偏偏李昭野心比誰都大,挎着單肩包從門外跑來的時候,手裡還拎着早餐,帶着少年人獨有的意氣風發,頭發都在随着跑步的動作飛舞着,引得不少人都側目看他。
“你又遲到了。”班主任頗有不滿,擰着眉堵住李昭野回位置的路,“今天留下來掃地。”
李昭野神色并沒有什麼悔過之意,他點頭應下,指了指座位:“我能進去了吧?”
“趕緊拿書出來。”雖然知道是句廢話,但班主任還是唠叨了一句。
祝枝正低頭盯着手裡的英語單詞本,沒太注意身旁傳來的動靜,直到一瓶粉色包裝的牛奶放到她桌子上。
祝枝狐疑扭過頭去。
李昭野說:“你請我喝飲料,我請你喝牛奶。”
他路過早餐店時瞥見的草莓牛奶,順手就買了,粉粉嫩嫩的,女孩子應該都喜歡吧。
見祝枝不說話,李昭野又湊近了些,簡短複述道:“請你喝。”
他離得近,透亮的黑眸也近,祝枝眸光微顫,她伸出手指了指自己耳朵裡的助聽器,小聲說:“我能聽見。”
意思是不用每次都特地重新說一遍。
“誰讓你總是不搭理我。”李昭野從袋子裡翻出面包和牛奶,他身形大,這方小小的座位間隙讓他脫個包都顯得有點局促。
祝枝又不吭聲了,她不太愛說話,一是沒什麼人和她說話,二是她總覺得自己的普通話不是特别标準,害怕别人嘲笑她。
“今天聽寫哪到哪?”李昭野問她。
祝枝伸過手,翻開李昭野随手放在桌上的英語書,做了個秀氣的标記。
李昭野說了聲謝了,便開始一邊慢悠悠地吃早餐,一邊懶散地記單詞。
“野哥,教練說,你今天再不去訓練就死定了。”
“你怎麼也不替我多說點好話呢。”
“你是沒看到他那臭臉,我敢說話嗎我?”
“你真沒用。”李昭野皺眉吐槽道。
“行了,别說了,你買了别的早餐沒,我餓死了。”
李昭野就一個面包,三下五除二便吃完了,他喝掉最後一口牛奶,搖了搖頭:“沒了。”
倒是課桌裡有個粉色小盒子,李昭野瞟了眼上頭的小便簽,輕輕挑了挑眉,然後丢給後頭的人。
“好像是曲奇,你吃了吧。”
“……這不是那誰送你的嗎?”
李昭野慢悠悠打了個哈欠,他翻開書桌找筆,嘀咕着怎麼這筆總是莫名其妙失蹤。
祝枝從他坐下來,耳邊就沒有清淨過,她纖細的手指按住太陽穴,扭頭看向李昭野。
李昭野察覺到她的視線,動作頓住,看她。
“幹嘛?”
祝枝從筆袋裡拿出一支筆遞給他。
“我有。”李昭野說。
“昨天被踩碎了,掃了。”祝枝說。
跟那些男孩子一樣,他的書桌總是亂七八糟的,什麼東西都一股腦往裡面塞,祝枝看得都快要犯強迫症了,恨不得幫他一一收拾整齊,這樣至少耳根子能不再被找東西這事兒給騷擾了。
“哦,謝謝了。”
應該能安靜了,祝枝擠出一個笑。
“你的筆怎麼都是香的?”
他又說話了。
祝枝扭頭,亮晶晶的黑眸裡有幾分不爽。
李昭野不明所以:“怎麼了?”
祝枝細眉微蹙。
“又沒聽清。”
她緊住下唇,暗暗壓下心裡的怒火,然後從筆袋裡翻出一支上次考試獎勵的黑筆,遞給他。
李昭野卻撐着下巴收回視線,晃了晃在他手裡顯得有些不和諧的筆,說:“我用這個就行。”
似乎是怕祝枝沒聽清,他扭頭準備複述,正好跌進祝枝的視線裡。
“我聽到了。”祝枝趕忙道。
“哦。”李昭野說。
這位新同桌可真不好應付,平日裡吵得很,一點沒有學習的心思,上課不是睡覺就是聊天,打遊戲,還很愛和她搭話,這兩天下來,祝枝感覺比和上個同桌坐了半個月多還要累。
下午的課是适合睡覺的時間。
李昭野睡覺的時候倒是挺安靜的,他每次都用衣服罩着腦袋,擋住窗外的光,偶爾的動作會讓校服外套滑落,露出鋒利的下颚和薄薄的唇,以及輪廓分明的喉結。
祝枝偶爾也會發呆,看看上課時分空無一人的校園,看看雲,看看樹。
有時候會忍不住看看身側的李昭野。
他可真是個奇人,居然真能做到一點書都不讀,相安無事地坐在高中教室裡,大搖大擺地睡覺。
班上也不是沒有特長生,沒有誰像他一樣肆無忌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