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比較多,就算是在包廂裡也很嘈雜,遊泳隊裡年紀跨度挺大的,但大家都很熟,叽叽喳喳地聊着天,祝枝安靜地坐在李昭野旁邊,心裡琢磨着該怎麼開口說先回家。
李昭野到哪都是社交中心,祝枝看他遊刃有餘地和每一個搭話的人聊天,他手也沒有嫌着,已經被浸泡到發皺的修長手指正在有條不紊地沖刷着一套餐具,然後自然地放到了祝枝面前,又拿走了她面前那套沒拆封的。
“謝謝。”祝枝已經很擅長道謝了。
李昭野沒太聽清,偏過頭,湊近道:“嗯?”
“你的不洗嗎?”祝枝指了指他面前的碗筷。
“我沒那麼講究,而且這個溫度的水起不到什麼很大的作用。”
祝枝:“那為什麼幫我洗……”
她又不準備吃。
包廂裡嘈雜,她聲音又很低,再次湊近的李昭野将那雙灼灼的黑眸望了過來。
“嗯?什麼?”
祝枝無語,到底是誰耳朵不好啊。
李昭野一直跟她說話,靠得又近,周圍好幾個人頻頻投過來的視線讓祝枝有些緊張。
燒烤陸續端上來,大家開始邊吃邊聊,祝枝肚子不餓,幾乎沒怎麼動筷子,但也被李昭野塞了好幾串肉,慢吞吞地吃完了。
聚餐結束後,李昭野去前台付了錢。
“教練說批了經費,不用你花錢。”
“沒事,沒多少錢。”他把手機放回口袋裡,視線落到祝枝身上,“我送你回家?”
祝枝懷裡抱着考試專用袋,還在腦子裡盤點回家的路線,就已經被李昭野拉着出了門。
門口停了輛質感高級的黑車,祝枝沒注意牌子,李昭野将她塞進後座,動作一點也不溫柔。
“少爺。”司機低聲喚道。
“先送她。”
“是。”
“謝謝。”她又小聲道謝。
李昭野已經習慣她的慢聲細語,嗯了一聲後閉眼休息。
祝枝的競賽成績非常不錯,刊登的名單裡,一長串的男生裡,她顯得格外打眼,這份名單還被貼在公告欄裡,而和她一塊去參加比賽的兩個同班的男生,雙雙落榜。
祝枝很少關注班上的八卦和輿論,她也不清楚那些關于她拿了物理老師透的題才考得好的荒謬傳言是從哪裡出來的。
她明顯感覺到那天吃飯時相處得還算輕松愉快的兩個男生都對她有些不滿,去收作業時常受到他們倆的冷臉。
祝枝不是愛挑事的人,她裝作什麼都不知道。
矛盾爆發在班主任在教室裡大肆誇贊了祝枝的那節課課後,她拿着水杯去接水,被人重重地撞了一下肩膀。
男生體格大,力氣也足,撞得她肩膀生疼。
“沒長眼啊?”男生面色不善地訓斥道。
祝枝扶着手臂,眉頭微皺,不解。
“怎麼?沒聽清?”
“裝的吧,上課怎麼能聽清啊,老師給她單獨輔導的時候怎麼能聽清啊。”旁邊有人應和道。
祝枝攥緊手裡的杯子,好像有點明白這次的找茬是因為什麼。
“你既然是個殘疾,直接靠殘疾證加分不就得了?為什麼要費盡心思搶其他人的名額啊。”
話很難聽,像剜人的刀子,她抿住蒼白的唇,沒說話。
“媽的,都忘了你是個聾子了,跟你說這麼多有屁用。”
徒勞的發洩在公示名單後已經毫無作用,他們不過也就是想出出心裡的氣,已經在班上宣揚了好一段時間心裡的委屈,一場單方面的大戰爆發,圍觀的人自然是越來越多。
李昭野不過上個廁所的功夫,回來便看到一堆人圍着他那個小同桌,為首的兩個男生是班上成績特别好的,面目猙獰,就差指着祝枝的額頭罵了。
李昭野心中生出一股不悅,他快速撥開人群走進去。
祝枝沒哭,但是眼睛很紅,她渾身都緊繃着,可憐的樣子讓人看了就心疼,保護欲迅速從胸膛裡充盈,直至李昭野渾身上下。
但這也讓那些傻逼生出變本加厲的自豪感來。
“你們他媽有病是吧?”
一句髒話迅速地蓋過他們的聲音鑽進耳朵裡,祝枝錯愕扭頭,便看到李昭野大步走來,一把抓住情緒更激動的那個男生的衣領,惡狠狠道:“誰讓你罵她的?”
李昭野雖然稱不上校霸,但是在學校的影響力絕對是一頂一的,他是練體育的,身形高大,手臂結實有力,生氣時從内而外散發出驚人的壓迫力。
“學不會閉嘴我來教你。”
“你——”
祝枝被他護在身後,把人給罵到偃旗息鼓之後,他扭頭道:“碰到這種傻逼直接踹就行,我替你撐腰。”
祝枝眼睛紅紅的,擡眸看着他,她輕輕吸了吸鼻子,從李昭野身後走出來,和對面兩個男生對視。
“沒本事,還輸不起,我看不起你們。”
這是李昭野聽過祝枝說的最大聲的一句話,她聲音都在抖,但是很堅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