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就霧蒙蒙的,整個世界像被人套上了一層磨砂玻璃。
街道小旁的小販都沒出攤,隻有零星幾個店鋪開着。
由石闆鋪就的道上,數個皂衣紅邊的監城司差役默不作聲走着,不過片刻,他們的衣服就帶着軟綿綿的濕潤了。
行了兩裡路的監城司差役在一紅木告示欄處停下腳步,從懷裡掏出通緝令,漫不經心貼了上去,然後離開,消失在濃濃的晨霧之中。
那兩張通緝令上畫了一男一女,兩副面孔均無特色,隻有那男子耳朵上有三個耳環。畫像下面均有着如下字文:
此人于武館大比中殘殺絕世武館、白虎武館、麒麟武館等一幹人。
通緝等級:九級
賞金數額:一兩白銀
監城司發
濃霧侵蝕着這兩張通緝令,兩人的輪廓淅淅瀝瀝地往下滑,逐漸不成人形。
……
施燃一大早醒來,果然如第五律所言,腿腳酸疼。她從床上起來,一撅一拐走到窗邊,推開窗戶,見外邊濃霧一片,白茫茫的,寂寥無人,推測今早那雜技班子是不來了,便下樓去吃早飯。
第五律已經在樓下,面前還有一碗粥。
施燃坐到第五律面前,也朝小二要了一碗粥,然後朝第五律打了招呼。
“這麼早啊,第五少爺。”
第五律擡起頭,拿出絲綢帕子擦拭他的嘴角,“我已經給驢子上好了藥。”
他頓了半晌又道:“孫平樂沒有來。”眼睛直直盯着施燃。
小二将粥放到了施燃跟前。
施燃拿起勺子吃了一口。
“沒來就沒來吧,興許有其他事情耽擱了。”
第五律低頭,“他,不守信用。此人不可深交。”
“就是爽了約,還沒到不守信用的程度,再說了,我也沒想跟他深交啊。”施燃咽下一口粥。
第五律擡起頭,又道:
“我今日要去找其他武館比試。”
“加油!”施燃道。
兩人之間沉默了半晌,第五律又重複了剛才的話。
施燃狐疑看着第五律,又說了一次加油。
好半天,第五律才發問:“你不去嗎?”
施燃想到跟着第五律對練習海藻舞毫無幫助,而且還會耽擱基本功修煉,便斷然說了“不去”。
第五律垂下眼眸,“我找不到路。”
“這還不好辦。”施燃笑着,“你随便去路上找本地人,給點銀子,讓他全程陪着你去,就不會迷路了。說不定人對這兒的武館門清,還可以給你提供情報,為你出謀劃策呢。”
“你不跟着我,你去哪兒呢?”第五律皺眉發問。
“我有自己的事情要幹啊。”施燃放下勺子,掰着手指頭數,“練海藻舞啊,還有練習基本功啊,也許還要出去做好人好事。”
“你是我的丫鬟。”第五律冷了臉,“丫鬟就應該一直跟着主人。”
施燃見此立即轉變話術,臉上浮現頹喪之氣,“對不起,少爺,我說謊了。”
“我其實根本沒那麼多事可幹,我就是腿疼,去不了。”她縮着身子,對着第五律眨巴眼睛。
“我昨晚忘了你的叮囑揉腿,今天腿疼得厲害,哪兒也去不了,又害怕說實話被你罵,所以我撒謊了。但我心裡是很想去的。”
第五律立即叫了小二去買藥。
又皺眉冷聲道:“你下次不能這樣了。”
“嗯。”施燃抿嘴點頭,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然後低頭喝粥。
第五律瞧了一會兒,才起身道:“那我走了。”
施燃擺擺手,“再見。”
第五律走了兩步,又回頭瞧了一眼,才走出客棧門。
施燃喝完粥就回了廂房。
她揉了一會兒腿,便開始練習基本功,蹲了一個時辰馬步,又舉了一個時辰的紅木凳子。
濃霧漸漸散去,各家各戶都出了門,整座城市又開始嘈雜起來。
“來,放這兒,馬上就中午了,就有人來了。”随後是一陣重物砸地的聲音。
施燃聽到這聲音,内心一喜,放下凳子忙跑到窗前一看,那不是昨天的雜技班子嗎。她跑下了樓,幫雜技班子的人整理物什。
有人問她今天中場還要跳那奇奇怪怪的舞嗎?
施燃笑着點了點頭。
雜技班子的衆人都哄笑起來。
及至午時,客棧門前人多了起來。見着這雜技班子,有人停住了腳,不過片刻,人群逐漸将雜技班子圍住。
雜技班子開始表演,胸口碎大石、轉碟子、舞獅、玩蟒蛇,看得人拍手不疊,驚叫不止。中場休息,人都散了銅錢,施燃上場去跳了海草舞,人們稀稀落落叫了兩聲好,都盯着施燃的臉看。
施燃不在乎這些,她隻在乎她的熟練度。
及至尾聲,有一穿着富貴、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就跳出來。
說了一些施燃在電視劇裡常見的調戲婦女的話。
還想要動手動腳。
施燃心想來的正好,她剛好對自己的武力值做個測試。便一拳打到這男人肚子上,打得他中午吃的海參都吐了出來。
中年男人“哎呦”幾聲,招了招手,随行的四個仆役就朝施燃撲過去。
“可别打傷了她的臉。”那男人還叫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