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林舟按時到了地方,有個中年男人一身素樸的紫袍,模樣威嚴,他的面前排着長長的隊,一個個不到十歲的小孩走過他的面前。
林舟到他跟前時,先是報了名字,随後紫衣男人對着旁邊執筆的人道:“築基中期,人族。”
執筆的人擡頭看了他一眼,随後又低着頭繼續寫了,林舟跟着隊伍走入傳送陣法,眼前白光一閃,眼前就是熟悉的劍宗宗門門口。
巨大的柱子直插天空,橫亘在兩根柱子中間的是巨大的牌匾,鳳飛鳳舞寫着兩個大字“劍宗”,一旁的柱子上雕飾着精美的龍紋。
旁邊都是些叽叽喳喳的小孩子,年歲不過個位數,眼睛純澈,都是對于修煉的向往和憧憬,緊張又期待,有人衣着得體,亦有人衣着樸素。
林舟早早換了衣服,把儲物袋放在裡衣,手上隻戴了個款式簡單的儲物戒,看着像個平常人家的孩子。
他刻意把自己放在隊伍的末尾,再加上樸素的衣服,他又低着頭發呆,看着毫不起眼,無人注意。
“入門試煉隻有一場,在規定時間内從此處到達終點即可,階梯盡處,既是終點。”那中年紫衣男人這樣說道,随後便直接讓開了位置,“時間為一晝一夜,開始吧。”
劍宗是在群山之中,從宗門門口進入必須要走這石頭砌成的階梯,他向上看,山峰直插雲霄,階梯也延伸入雲氣之中。
周圍的小孩在男人說開始時就陸陸續續登上階梯。
對于這些小孩來說,可能很難,這階梯不僅是對修為和身體的考察,還有心境和道心,在攀爬過程中但凡對自己的心境和道心有任何懷疑,都會寸步難行。
對于曾經在劍宗修煉過五百年的林舟來說,這很簡單,他經常在築基的時候走這條路就是為了磨煉心志,效果也不錯,這條路他走過至少上百遍,甚至有一年的時間,他日日走這條路。
所以,他迅速且完美地完成了試煉,而且是第一個到達頂端的。
祝風就站在那裡,看着林舟一步一步登上來。
林舟扭頭看了看隐沒在雲層中的階梯,除了他空無一人,除了他還沒人到達這個高度。
男孩擡頭看着站在頂端的白發老頭,目光淡淡,面無表情的臉上看不出什麼情緒,粗布麻衣穿在身上,卻能與周圍的雲氣化作一體。
林舟遲遲不踏上最後一級階梯,張嘴問祝風:“若我沒有在一日之内立道心,你會如何?”
祝風不回答他的問題,隻道:“乖徒兒,我就知道你能做到。”
林舟踟躇片刻,他還有退路,就是不踏這最後一級階梯,逆流而行,回到劍宗宗門門口,回到林家,接着做他的無憂無慮的小少爺。
對于昨天的他來說,在這段過去的時間怎麼過都一樣,就算是時間閉環又怎麼樣,這不也是另一種意義上的永生嗎。
祝風清楚地知道立了道心的他不會再逃避放在面前的問題了,他看似可以停止這場試煉,回到林家,實則如今已經毫無退路,唯一的前路就是踏上最後一級階梯,成為祝風的親傳弟子。
陽光溫暖,地上投射出一小份的陰影,他登上最後一級階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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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圈長老圍繞着水鏡中呈現的數個畫面,畫面各異,或色調血腥恐怖,或記憶模糊美好,隻有一個畫面呈現的是清清楚楚的階梯和雲霧。
一位長老沉聲道:“這個叫林舟的,沒有幻境。”
另一位黃衣長老湊過來,唉聲歎氣:“這不是宗主内定那個親傳弟子,你搶不過他,你别看他了,看點别的吧,比如那個穿藍色衣服的,就是個好苗子。”
最初說話的那位長老無語片刻,暗罵了聲蠢貨:“這些孩子年齡還小,一頓責罵,一聲批評都可以成為一塊傷疤,我們在階梯上布下的陣法會揭開傷疤,讓孩子直面痛苦,來判定意志力。”
黃衣長老就是個純粹的劍癡,壓根不懂這些,道:“好了好了,知道林舟這孩子心境不錯了,你趕緊去看看其他孩子吧,你真的搶不過宗主的。”
那位長老揉了揉額角,才挑清晰了些:“任何人都會因為一些事有那麼一塊心靈上的缺陷,林舟這孩子沒有,說明他壓根不在意這些事情。”
黃衣長老似懂非懂:“那挺好啊,正好修宗主的無情道。”
那位長老翻了個白眼:“這說明他對身邊的世界是漠視的。”
這樣的人拿起劍會幹點什麼,沒有人能預測,與其讓他擁有拿起劍的能力,還不如讓他毫無能力,平庸度過一生。
他不信宗主會不知道這個道理。
真是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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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宗每十年一次大招弟子,每年會有一次小招收,每年招收進去的弟子,會先在外門當外門弟子,随後在每年一次的入内門的比試中獲得入内門的資格,長老大多在内門挑選資質好的弟子作為親傳弟子。
當然也有資質格外好的,會在入門時就被長老挑走直接當親傳弟子,隻是這種情況格外稀有罷了。
今年隻是一次小招收,在規定時間完成的隻有十一個小孩,其中包括林舟。
祝風即刻将收徒傳了下去,僅僅一個時辰時間,劍宗上下都知道了宗主收了今年入門試煉的第一名為親傳弟子。
十個内門弟子有九個是不服氣的。
片刻之間,謠言傳遍,劍宗宗主收的小弟子年紀輕輕如何如何資質一絕、心境極佳。
林舟是不知道這些事情的,祝風給他安排了個偏僻的宿舍,與内門弟子沒有差别,由于在一個過于偏僻的小山頭上,除了他幾乎無人出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