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西落,月亮東升。
夜空濃妝淡抹了一圈烏雲,卷走了皎皎的月光。
四周暗了下來,獨留中央的跳動的篝火,時不時蹿起一條條火舌,舔食去一寸黑暗。
徐無铮坐在篝火旁,盯着唯一的火苗發呆,表情柔和,好似在懷念什麼,身上隻着一件單衣,将黑鴉劍死死抱着胸前,仿佛能從中汲取力量。
而他的外袍正蓋在白月光身上。
過了一會兒,白月光漸漸由睡轉醒。兩眼先是迷茫地看着天空,許久後才對上焦,目光立即落在徐無铮身上。
是救了她的人。
随後她的目光又落在徐無铮身前的劍。
是個劍修。
“你是誰?”白月光緩緩支起身子,讓身體坐了起來,那聲音還帶着幾分虛弱,短短的幾個字便能勾起旁人的憐惜。
可是徐無铮滿腦子都在想符音,這“動人”的聲音左耳進,右耳出,過了一遍腦子,逐字逐句地分析過之後,當即十分“大豬蹄子”地反問道:“你倒先問起我來了。你是何方神聖,偷偷摸摸來我南城作何?”
他那氣人的嘴臉簡直與符音如出一轍,先是擡高着對方,然後一句諷刺又将她踹回去。
白月光一愣,上下打量着徐無铮:“你不知我的身份,又為何要救我?”
徐無铮頓了一下,冷冷地應道:“順手。”
說罷,徐無铮起身,徑直往黑暗裡走。
白月光急忙起身,動作踉跄了一下,可是徐無铮沒有理會。
她隻能隔着一段距離一瘸一拐地跟上,手上抱着徐無铮沾血的白衣。
徐無铮見白月光跟上,反而加快了些腳步,微微側過頭:“跟着我作何?”
白月光應道:“順路。”
算是對他之前敷衍的回應。
徐無铮被這麼噎了一下,便就此住嘴。
周遭鳥叫蟲鳴,十分安靜。
兩人一下子陷入尴尬的氛圍。
白月光“咳”了兩聲,自我介紹道:“小女子姓白。”
若是忽略她身上的魔氣,見此人的氣度,可能徐無铮也會認為她隻是尋常仙修。
徐無铮“嗯”了一聲,單單出口一個字:“徐。”
“徐?”白月光心裡默念道,“可是無妄峰座下,逍遙仙子之徒?徐無铮?”
徐無铮心裡頓時湧起一絲複雜。
一方面他和符音的确是師徒,兩人的緣分便是由此開始,另一方面是“師徒”二字給他帶來了沉甸甸的負擔,仿佛在兩個人之間劃開了一條不可言喻的分界線。
他不滿于師徒,可又不敢再進一步。
一時間他對“徒”字竟有些反感。
白月光對情緒十分敏感,自然感覺出徐無铮心下的複雜,隻猜想兩人之間可能有些過節,于是一筆帶過,将話題扯到了後山禁地:“聽聞這裡是南城禁地,就算是無妄峰的人,也不得進入。你為何會來?”
“取一樣東西。”徐無铮避重就輕地回答道,“你又為何要來?”
白月光依舊是蜻蜓點水地應道:“尋一件物品,隻是現在也沒必要了。”
最後一句是解釋自己無害的立場。
徐無铮當即對白月光的好感大幅度下跌,這人說話虛虛實實,心眼賊多,半點也沒有她師傅那般逍遙豁達的氣度,連符音的一丢丢都比不上。
白月光看出徐無铮赤裸裸的嫌棄,頓時有些惱了,故意刺道:“逍遙仙子百歲結嬰,碧音一劍橫掃天下,幾乎被人視作劍聖之後第一劍修。晚輩也是十分佩服。”
原以為徐無铮聽了,會有些許不舒服,甚至抖落出什麼不為人知的秘辛。可卻見他臉上帶着幾分詭異的和顔悅色,聽着她一邊說,還一邊時不時點頭,好似十分贊成她的說法。
白月光:“???”怎麼和她想的劇本不太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