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一個固執的姑娘,你的堅強也好,脆弱也罷,我看在眼裡,可是我不知道會有那麼一天,你的身邊會出現柯影澤,我以為你隻有我,也隻準有我,可是後面,這一切都變了,我感覺到你離我越來越遠,雖然我們住的那麼近。】
【第十三章】
參加這種晚宴,向來就不是夏時夕的專長,夏時夕坐在角落裡,看着黎閻彬和形形色色的人打照面,或是寒暄幾句,或是說些什麼話題,夏時夕從沒見過這樣的黎閻彬,黎閻彬是自信的,是高傲的,在各式各樣的人面前,有這樣或是那樣的表情,似乎,隻有在夏時夕面前,他始終總是露出一臉的冷漠和嚴肅。那麼,不知道柯影澤會不會也是這樣的,畢竟在夏時夕的眼裡,柯影澤就是個非常非常開朗和溫暖的人。
感覺到有道目光一直盯着自己,尋着目光看去,黎閻彬看到坐在角落的夏時夕在巡視房間的四周,并不是夏時夕在看他,也許是他太過敏感,她似乎在尋找什麼人,黎閻彬拿過旁邊的小點心走到夏時夕所在的角落走去:
“你找人?”黎閻彬将點心放到面前的玻璃桌上。
黎閻彬早已看出夏時夕的心裡,據他所了解,夏時夕在商界應該是沒有什麼朋友的。
“沒有。”夏時夕搖搖頭,将目光落回桌面上,她正要告訴黎閻彬她想要休息一會兒,就被一個聲音打斷了:“閻彬。”
面前走過來一個高挑的美女,微卷的長發在耳邊盤了一個發髻,美女畫着時下流行的紅唇,身穿一襲寶藍色的魚尾裙,可即便這樣也掩飾不了她不過是個剛大學畢業的學生身份,有的人天生就是這樣,随意的打扮一下,就已經很驚豔了。這人便是柯子奕。在黎閻彬沒毀婚之前,她還是黎閻彬的未婚妻。
夏時夕和她見過幾次面,在她沉默的學生時代,她是一隻高傲的仙鶴,立在人群裡,一眼看去光彩熠熠,笑容燦爛而美麗,她隻身而來,身邊卻沒有柯影澤。
“子奕。”
“閻彬,好久不見。”
一見面免不了些寒暄,夏時夕覺得此刻站在黎閻彬旁邊很不方便,便找了個借口往露台走去。
待在那個地方不知道多久,耳邊響起《chilychacha》。想不到竟然還有跳舞這個環節。
夏時夕找了個角落站着,把自己埋在陰影裡,她看到身邊的人全部聚集到了大廳中央,她在人群裡尋找着,卻不見黎閻彬的身影。
原本有些安靜的會場,因為這突然的音樂而有些熱鬧。
夏時夕看着會場裡跳舞的人,柯子奕和黎閻彬依然沒有出現在她的視線裡。
“小姐,能請你跳支舞嗎?”
對方是個西裝革履的男人,夏時夕禮貌的微笑并搖頭着拒絕:“不好意思,實際上我腳有點不舒服。”
這并不是找借口,為了和一米八三的黎閻彬看上去搭對,夏時夕第一次穿了十二厘米的高跟鞋。跟太高,她有些不習慣,夏時夕的身高和黎閻彬相差太多。
一曲完畢,夏時夕才看到黎閻彬姗姗來遲,他身後跟着黎志成,卻不見了柯子奕。
“謝謝大家。”黎志成的夫人黎太太穿了一襲大紅色的禮裙,她很年輕,是黎志成的續弦妻子,四十歲左右的樣子,因為保養的當,看上去和三十歲的女人沒什麼兩樣,她在人群裡搜索,很快将目光落到夏時夕身上:“時夕。”
她叫着她的名字,招招手,夏時夕一臉疑惑的走過去:
“伯母好。”
“時夕,聽說你的鋼琴彈得很好。能不能為再坐的各位彈一曲呢?就彈《克洛蒂亞狂想曲》,如何?”
這種場合,小輩拒絕長輩本就不合禮數,夏時夕無法拒絕,點了點頭,走到鋼琴旁邊,她對自己的琴技很自信。
可是指尖落到琴鍵上,她就愣住了,圍在周圍人面面相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黎太太站在角落,目光輕佻的看着一襲白色禮裙的女孩子。
她請她來的目的,本來就是這樣。
黎閻彬站在不遠處,看着那雙楞在半空的修長手指,片刻之後,夏時夕揚了揚嘴角,将手放到低音區。
肖邦的《雨滴》在大廳裡響起,舒緩的音色,悠揚委婉的氣氛。
原本有些喧鬧的大廳在一瞬間安靜下來,說話的人停住了交談,服務生擡着盤子駐足觀望,隻見正中間的女孩子垂目,修長的手指在琴鍵上彈奏出一首美妙的曲子,她的身後,是偌大的落地窗,窗外皓月當空,微風習習,她将一手《雨滴》彈得寂靜又動聽。
仿佛沉寂在音樂的美好夢境裡,久久不願醒來。
一曲終了,夏時夕朝周圍的人鞠躬謝禮,那個風韻猶存的黎太太走上前:“時夕,你是欺負大家不懂音樂嗎?這不是《雨滴》嗎?”
“黎太太也懂音樂嗎?”夏時夕反問。
“不巧,在鋼琴方面略有研究。”
“是嗎?”夏時夕禮貌的鞠躬:“我彈的确實是肖邦的《雨滴》。黎太太,你既然懂音樂,不會彈了那麼久都不知道,這琴的高音區已經不準了。”
台下一陣唏噓,黎太太看了一眼台下,又看看夏時夕,眼裡浮起些尴尬,但終究沒在說什麼。
黎閻彬站在角落,看到臉上淡定自若的夏時夕,正要走上去,已經被一個人捷足先登:
“夏時夕。”
“柯先生。”
她以為他不會出現了,卻沒想到竟然能在臨走時見到他。
“我沒趕上舞會。可是我在門口的時候就知道那是你彈的曲子。”柯影澤抱歉的笑笑。看着她腳上的高跟鞋,又比了比自己的肩膀:“哇,長高了。”
夏時夕撲哧一聲笑了,柯影澤總是這樣,說話幽默而風趣,他總是能令夏時夕開心微笑。
黎閻彬站在遠處,看到不遠處微笑的夏時夕,他在等的人,是柯影澤。
那雙原本燃起些欣喜的眼神又在刹那沉寂下去,恢複冰山一般的冷漠。
夏時夕和柯影澤走到露台,夜晚的風帶着些絲絲的涼意,夏時夕深呼吸一口氣,大廳的氣氛讓她有些喘不過氣。
“我也不喜歡這樣的宴會。”柯影澤看出夏時夕心裡的想法:“夏時夕,今晚能見到你真好。”
柯影澤将手放在圍欄上,并肩和夏時夕站在一起,夏時夕看到他手腕上的傷痕,像是被樹枝一類的東西給刮到了:“你手受傷了。”
“沒什麼,是被樹枝挂到的。柯子奕把我鎖在了房間裡,我跳窗了。”柯影澤拉拉衣服的袖子遮住那些刮傷,他無奈的笑笑,不以為然。
“幸好臉沒事。”夏時夕看着他臉上輕松愉快的微笑:“雖然知道你不是靠臉吃飯的人,但是要真的挂彩……”夏時夕攤攤手:“萬千少女會都會因為這事而傷心的。”一晚上的沉默終于得以找個人訴說,夏時夕感到無比的輕松和愉快,她早已忘了自己身上背着多難聽的留言和非議,所有人看到她和黎閻彬在一起,都會向她投去異樣的目光。
柯影澤順手拿過服務生手裡的果汁,将其中一杯給夏時夕:“祝我順利逃脫,幹杯。”
“我剛剛可是看到柯子奕了。”夏時夕笑笑,擡起果汁喝了一口,柯影澤警覺的環視一遍會場,稍微往露台裡面靠了靠,米色的紗簾剛好可以擋住他的大半個身體,夏時夕看着他的樣子,又忍不住揚起了嘴角:“我第一次看到那麼怕妹妹的哥哥。”
“你不知道啊,柯子奕是我們家的母老虎,誰惹她誰倒黴。”說起妹妹柯子奕,柯影澤就有一大堆想說的話,可是轉而看到夏時夕今天的穿着,他的目光,又浮現出些羞澀,剛才一直注意柯子奕了,現在才看到夏時夕穿的長裙和她今天的打扮,略施粉黛的夏時夕已經很養眼,她的氣質和修養讓柯影澤深深歎服,不管别人怎麼說夏時夕,夏時夕在她心裡永遠是那個身穿制服,在夏天裡留給她一張模糊照片的美麗安靜的顧念。
“時習,你今天真的很漂亮。”柯影澤毫不掩飾的誇贊他的美麗:“你要是時常這樣笑笑,就更好看了。”
夏時夕因為這句話而有些沉默,柯影澤以為她想到了其它的地方,連忙解釋:“我覺得你平時都不怎麼笑的,真的。不要在意别人的流言蜚語和怪異目光。你不知道,我在國外的時候,在街上賣唱,有的國人很不喜歡這樣的我,但是我還是堅持下來了。”
“謝謝你。”夏時夕擡起面前的果汁,她的眼裡蓄滿眼淚,她第一次聽到這樣的鼓勵,這樣激動人心的鼓勵,一直以來,她聽到看到太多的非議和诋毀,她隻能默默忍受,因為沒有人可以傾訴,在女子高中的時候,誰都知道她和黎閻彬之間的言論,背地裡叫她二奶或是金絲雀的大有人在,她把所有心思放在學習上,可是有些東西,并不是裝作聽不到就真的聽不到,她那時候才知道,什麼叫做人言可畏。她和黎閻彬清清白白,他們之間什麼也沒有,可是為什麼她就得接受外界的诋毀,接受流言的沖擊,也是那時候,她終于明白,她的父母為什麼會因為生意失敗而跳樓,他們之所以那麼狠心的留她一人,是被那些讨債的工人逼的沒有辦法。
這世間,最讓人傷心的,莫過于毫無節制的诋毀和侮辱。她這麼多年的眼淚,終于在柯影澤的這段話裡找到歸宿,她眨了眨眼,拼命把眼淚忍回去。
“謝謝你,影澤。”夏時夕再一次對她道謝,這一次,她叫了他的名:“你是一個很好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