幹沉默了六人,孟婆大發慈悲,說:“你們還有什麼要問的,我可以回答兩個問題。”
隊伍裡的兩個女生朝盛修衍望去,見盛修衍沒有開口的意思,其中一個酒紅色大波□□生才開口:“我們現在是死了嗎?”
“bingo!”孟婆左手彈出一個勾。
猜測自己死了,總歸心裡還留有一線生機。
被告知自己真死了,就像親眼看見上帝關上門窗,隻剩絕望。
隊伍兩個女生肩膀抖動,饒是平日裡号稱表情管理大帝的盛修衍,此刻也是木讷呆滞,仔細觀察,指尖還在微微顫抖。
段辭柯内心嗤笑。
都說冤家路窄,沒想到這條路是地府輪回路。
“所以我們什麼時候可以投胎轉世。”段辭柯問。
孟婆身後的謝必安樂了,他張嘴沒個把門的,直接說:“我見過求着鬼差給他活路的,沒見過上趕着找死的。”
“可惜你們沒這個機會咯。”他說。
這句話搭配謝必安那張笑的眼睛眯起,古怪詭異的臉,實屬吓人。
就好像告訴六人:你們做人的生涯就此到頭了。
“我們不能投胎?”段辭柯問。
謝必安剛想解釋,範無救把人拉回來,白着眼說:“沒那語言造詣就少開口,越說越亂!”
他轉頭看向孟婆:“秦媪姐姐,還是您解釋吧。”
“真不知道城隍怎麼選了這麼個白無常。”孟婆歎氣。
範無救認同的點頭。
倒數第二個背書包的男生似乎沒想到地府黑白無常和孟婆的相處是這番模樣,一時看呆了眼。
直到孟婆上前兩步,走到人群面前。
“現在有一個可以還陽的機會。”孟婆說,“我最近策劃了一場戀綜,今早孟婆莊剛布置好,正好缺六個嘉賓。”
隊伍幾人聽見還陽激動得恨不得抱一塊,但聽見後半段的戀綜,激動的心又冷卻一半。
段辭柯從頭到尾異常平淡,甚至有點想笑。他問:“在地府開戀綜,開給鬼看?”
“少年,很上道啊!”
忽略孟婆皮笑眼不笑的臉,段辭柯聽見她說:“就是開給鬼看。”
隊伍剩下幾人更迷惑了,他們三兩雙眼睛對望,又落在孟婆身上,等待孟婆繼續說下去。
“戀綜共49天,49天後,你們就能重返人間,以現在的身份。”孟婆說。
“49天!”盛修衍的驚訝脫口而出。
他身上還有五個廣告六個采訪和三個舞台,都在這個月!
隊伍裡一個紮着丸子頭的女生明白盛修衍的顧慮,她委婉地問孟婆:“49天是不是太長了?人間的戀綜節目也不過兩周時間。”
孟婆用一種“你認真的嗎”的眼神看着丸子頭女生,說:“好歹成年人了,真相信兩周可以出現真愛?”
“為什麼不能?”女生偷偷瞥向盛修衍,“不是有個詞叫做一見鐘情嗎?”
孟婆說:“一見鐘情,鐘的不過是那張皮囊,不經過了解的愛情就像一盤散沙。”
女生:“……”
您還怪潮的。
*
地府有個專供低級鬼差和鬼魂居住的地方,叫鬼界堡。鬼界堡上連奈何橋,下通閻羅殿,往左是鬼門關,往右是十八層地獄。
用人間的話說,活脫一個信息樞紐CBD。
不光地理位置是CBD,就連建築風格,也充斥着紙醉金迷。
百來層的高樓林立,賽博朋克的街道,比沙川市更宏偉的異性建築。唯一能跟傳統地府沾邊的,就是鬼界堡上空懸浮的一個六臂佛像,青面獠牙,周圍符咒環繞,環抱半片鬼界堡。
街道與街道間,鬼魂摩肩接踵,好不熱鬧。
見過與傳統大相徑庭的黑無常和孟婆,這會看見離經叛道的地府全貌,段辭柯也就愣了半秒,便欣然接受。
他随口說:“難怪這裡鬼魂不想投胎。”
做鬼比做人舒服多了。
沒有資本和市場,直接躺平,這日子誰都想過。
“這裡的鬼魂可不是自己不想投胎哦!”辦好暫住證的謝必安飛着證件閃過來,“他們是不能投胎。”
段辭柯接過薄薄一張紙,紙在接觸皮膚的刹那便成一個編碼印在手腕上,088679。
看來這裡一共住着八萬多人。
不,八萬多鬼。
隊伍裡背書包的男生問:“不能投胎什麼意思。”
“字面意思啊。”謝必安說。
範無救捂臉從路對面緩步走來,拉住勾魂索,拖走謝必安。
孟婆跟在範無救身後解釋。
“人有七情,喜怒憂懼愛憎欲,缺一不可。失去愛的能力,或者從未體驗過愛,七情不全,即便喝了孟婆湯也無法往生。
“我在地府辦戀綜,一定程度也是為了讓鬼界堡的鬼魂感知愛。所以,隻要鬼界堡有1000個鬼魂投胎轉生,所有人都提前還陽。
“怎麼樣,買賣可劃算?”
八萬個鬼魂基數,讓一千人還陽,還是集體任務,怎麼聽都比耗49天容易。
大家斟酌片刻,連連同意。
隻有段辭柯舉手反對,語氣平平:“我對人間沒什麼眷戀的,不想還陽,有其他選擇麼?”
“對人間沒有眷戀那好辦啊!”
謝必安在隊伍末尾高聲建議:“來做鬼差!宇宙的盡頭是考編啊!”
“……”
範無救又想殺鬼了。
該說的不說,不該說的那叫一個快準狠!
自己到底怎麼跟這樣一個豬隊友共事百年的?沒看到孟婆的白發都要氣黑了嗎!
“秦媪姐——”範無救想給自己辯解,順便跟豬隊友解綁,結果還是楚星烨到了連坐。
“範無救,你們無常雙鬼最近挺閑呐。”孟婆咬牙。
“不,我們很忙。”範無救連晃雙手,在孟婆的注視下把珍珠奶茶往她面前一放,扯着謝必安衣袖往閻羅殿方向走,“我們還得去秦廣王那交今天的工作日志,秦媪姐姐,這幾個鬼魂是您的了!再見!”
孟婆吸上一顆珍珠,說:“嘁,德性。”
送走黑白無常,一行人跟着孟婆繼續走。
“白無常剛才說的鬼差是什麼意思。”段辭柯追問。
“他胡言亂語就那麼一說。”孟婆敷衍着。
段辭柯同樣敷衍:“您也可以胡言亂語就這麼一答。”
孟婆笑了。
“我敢胡言亂語的答,你敢信嗎?”
“敢啊,說什麼信什麼,主打好騙。”
孟婆第一次遇見如此厚顔無恥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