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澤站在落地窗前朝下望，百層高樓，萬物皆如蜉蝣，樓下拉橫幅的粉絲與路邊擦過的車輛并無二緻。都铎家族清理門戶向來雷厲果斷，這件事很快就會落幕。

熱搜無論現在多沸騰，最後都會變成上千萬熱搜中的陳年舊曆，在迎接新的爆聞時偶爾拖出來鞭屍，不足挂齒。

娛樂圈沒有永久的粉絲。

星途更不會終結在粉絲的威脅之下。

而且，也不是所有粉絲都站在星途對立面。

公關部一直留意着網絡風向。

從最開始輿論朝盛修衍一邊倒，到後面依稀能在十條讨伐的留言中找到一條支持段辭柯的回複。

星星之火，總有一天可以燎原。

[嗚嗚嗚，我就知道哥哥是被陷害的！]

[圖片.jpg圖片.jpg圖片.jpg]

[上面都是辭柯哥曾經自己澄清的證據！造謠一張嘴辟謠跑斷腿！辭柯哥自己澄清的時候沒人相信！現在官方澄清也不相信嗎？！]

[樓上的姐妹不用争了，盛修衍粉絲向來邪教，她們隻相信自己願意相信的，解釋再多也沒用，我相信官方。]

[我相信官方。]

[我相信官方。]

…

這些聲音裡，有的人一直支持段辭柯到現在。

也有人搖擺不定，但最終選擇相信。

隻是這諸多相信的聲音傳不到段辭柯的耳朵裡。

*

段辭柯耳邊還萦繞着下台前楚星烨說的那句：“辭柯哥，一年前是我們第一次正式見面，但我遇見你，比那更早。”

楚星烨這是什麼意思？

他什麼時候見過自己？

段辭柯望着素色背影走下舞台，他跟上去問：“你去了兩年前的慶功宴？”

兩年前慶功宴，是他跟星途第一次接觸的地方。

可是兩年，能稱得上很早嗎？

“我隻去了最近一次的星途大賞。”楚星烨在候場區門口停下。站在門邊，他回頭說：“辭柯哥，下一場是你的舞台。”

段辭柯自動忽略這句話，繼續追問：“如果不是慶功宴，我跟星途的人沒有交集。”

候場區坐着幾個演員，他們耳觀鼻鼻觀心，眼神望天花闆的望天花闆，看舞台的看舞台，就差沒把“我很正直，不聽八卦，你們繼續”幾個字用眼神投射出去。

正直正直，眼神有多正，耳朵就豎得有多直。

“辭柯哥，看來我身上星途的标簽是摘不掉了。”楚星烨有些惆怅。

“我跟你的生活一直都是兩個世界。”段辭柯說，“楚星烨，除了星途，我們沒有交集。”

在地府朝夕相處，段辭柯都快忽略了現實。

自己在期待什麼？

問出答案又怎麼樣？

段辭柯突然沒了問下去的欲望。

無論楚星烨喜不喜歡他，他跟楚星烨都是天平兩端。

地府的一切都隻能算上一場奇遇，等到楚星烨回到陽間，他就是星途的楚三少。而自己，運氣好能混上地府一個小小鬼差，運氣不好，就回到充滿枷鎖的現實世界，繼續遭人唾棄。

台下掌聲鼎沸，台上打賞數字跟讀秒似的往上漲。

喧鬧湧入候場區，卷走候場區的安靜。

“回去了。”段辭柯說。

“辭柯哥，下一場是你。”楚星烨回道。

打賞還沒結束，段辭柯望着舞台：“下一場的投票還沒出。”

随後，就聽見一句：“辭柯哥，如果下一場是你上場，我就告訴你答案。”

*

打賞結束，楚星烨手腕上的陰陽魚一閃一閃，最終賞金三千七百萬。到了新一輪的演員投票，段辭柯看見自己的名字跟盛修衍一前一後。

他從未這麼期待投票結果，這樣的期待分不清是好奇還是一種自我确認。哪怕心理清楚，即便楚星烨給了答案也是一場無用功，他還是想知道。

“段辭柯！想聽段辭柯唱情歌！”

“這一輪給盛修衍吧，答應了給盛修衍投票了！”

“能不能讓星烨弟弟跟段先生一起上啊！”

台下聲音沸沸揚揚，段辭柯與盛修衍的名字好似進入百米沖刺最後階段，互不相讓。

候場演員聽見楚星烨和段辭柯的對話，紛紛望向舞台，嘴上默念着段辭柯的名字，氣氛莫名緊張。

倒數十秒。

十、九、八、七……

舞台顯示下一場演員：段辭柯。

段辭柯指尖不自覺地顫動。

期待、緊張、如釋重負、新一輪的期待和忐忑。

就像[Futuristic]專輯首次獲獎的那個夜晚。

他強裝鎮定地開口：“現在可以說了麼？”

“當然。”楚星烨說，“六年前，沙川市三合街的十字路口，我聽見一首歌，有一句歌詞……”

永遠好奇，永遠熱愛。

當世界對你說“不可能”，也要勇敢追逐，相信希望。

“那是我與你的第一次相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