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台變幻，幻化出六年前一模一樣的場景。

“這不是三合街嗎！”唐茵激動起身。

近鄉情怯，在地府看見沙川市的街道，激動的不光唐茵，盛修衍語調也變得輕快：“好像是诶，還能看見街道對面的橡樹灣。”

“隻是……辭柯哥要站在街上唱歌？”

盛修衍從出道就在[Futuristic]，團隊最落魄的時候也是在商場駐唱，從未體驗過街邊賣唱的日子，無法理解街道怎麼能當作舞台。

段辭柯看見街道的時候也有些許怔愣。

他聽見楚星烨的話，順着記憶就想出來了，都不用過多翻閱。畢竟，這段時光是他最快樂的日子。

無憂無慮，沒有束縛。

對未來有無限期待，激情滿懷，所向披靡。

用網上的話說，大概是眼裡還有光。

街道與記憶重疊，連十字路口飛過的落葉軌道都絲毫不差。段辭柯走上舞台，照着六年前的模樣，把吉他背在肩上，調整好麥克風。

吉他輕彈，青春的旋律緩緩流淌。

“窗外的世界色彩斑斓。”

“年少的夢開始啟航……”

有一種名叫酸澀的情緒充斥喉間。

他還是喜歡舞台。

喜歡音樂。

跟以前一樣喜歡。

台下，安影笙喃喃：“這首歌好熟悉。”

唐茵皺着眉，哼出另一段旋律。

安影笙勾了個響指：“對！就是這首！”

唐茵站起來，滿臉憤憤指向舞台：“段辭柯他抄襲！”

舞台混音聲如洪鐘，看台幽暗，唐茵的聲音傳不到台上，隻有周圍幾個看客面面相觑。

身後的看客拍了拍唐茵肩膀：“小姐姐，你剛才說的抄襲是什麼意思？”

“抄襲就是抄襲啊！”唐茵拍着桌，“段辭柯唱的是修衍哥哥的《十八歲》！”見鬼魂不信，她又拍向隔壁桌，“不信你問安影笙！”

安影笙面色嚴肅點着頭。

太像了，旋律、和聲、節奏，全都一樣。

喜歡音樂的人，最恨抄襲。

她對段辭柯本來有點愛屋及烏和救命的好感，這會也随着抄襲風波煙消雲散了。她又想到之前盛修衍提過的吸毒風波，眼底厭惡更甚。

果然不能因為救了自己一次就盲目信任。

得找機會跟希爾小少爺談談。

人品不行的偶像不能追！

看台前排炸開了鍋。

楚星烨聽見了，他隻是勾了勾嘴角，意有所指地望向看台，精準定位到盛修衍的方向。

微暗的燈光之下，映着盛修衍煞白的臉。

三合街的旋律還在繼續。

到了旋律末尾時，一雙白色皮鞋緩緩走上舞台。

皮鞋踩過落葉，響起細碎的聲音，像是裝有秘密的泡泡突然戳破。戳破後，秘密迸發而出：“小同學，你唱的是什麼歌？”

吉他劃破了音。

輕飄飄的話如同羽毛拂過，落了灰的記憶破封而出。

段辭柯腦海裡湧出很多片段。

六年前，三合街十字路口。

同樣的旋律，同樣的音節，一位穿着樸素的老者走到他面前，說了同樣的話。

“想起來了嗎，辭柯哥。”楚星烨負手站在吉他前，“六年前，你托管家給我帶了句話。”

“帶了句……”段辭柯想起來了。

那年他十七，正是中二的年齡。

當時，老者說他家小孩很喜歡這首歌，拜托他再唱一遍，用錄音筆錄了下來。他順着老者來的方向，看見馬路邊停的一輛黑色的車。

車牌和車的型号記不清了，但是車窗裡那雙如死水般平靜的眼睛，段辭柯現在還記得。那雙眼睛看過來時，帶着深刻的絕望，好像下一秒就要離開人世似的。

在滿腔熱血的驅使下，他說：“幫我給車裡的朋友帶句話！别放棄！保持好奇！刨根問底！他會發現世界非常可愛！”

所有的碎片整合出完整的記憶。

段辭柯望着楚星烨眼睛，灰藍色的眼睛雖沒有焦距，但明亮奪目，與記憶中的絕望大相徑庭。

“那人怎麼會是你？”他指節扣在吉他上。

“是我很奇怪嗎。”楚星烨笑了笑。

舞台沒有結束，兩人談話透過麥克風穿透看台。

看客本在讨論臨時節目和抄襲的事，聽見楚星烨和段辭柯的說話内容，你看我我看你，眼裡大寫着懵逼。

“星烨弟弟六年前就遇見段先生了？”

“也就是說六年前段辭柯就抄了盛修衍的歌？”

“段先生送了星烨弟弟什麼話？他怎麼這麼震驚？”

“别停下來啊！剛剛這首歌好好聽！”

鬼魂的話宛若炸彈，炸在盛修衍緊繃的神經上。

安影笙皺着眉：“六年前？我記得修衍哥的《十八歲》不是一年前出的單曲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