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桌幾人都噤了聲，饒為意外地看過去。

正經不過三秒，崔謹又挂上不着調的笑：“看着我做什麼？今天從夜遊神那現學的台詞，聽着還不錯。”

段辭柯問：“你們找到夜遊神了？”

這下盛修衍終于有了說話的機會：“是啊，辭柯哥，我們在判官府門口撞見他正好回來！”

說話間，盛修衍疑惑地看了崔謹一眼。

與夜遊神全程溝通的是他，怎麼他不記得有這麼一句台詞？

不等盛修衍思考，段辭柯接着問：“有什麼可以用的信息？”

“有！”盛修衍回憶了一下，說道：“夜遊神哥哥說大傩的情節簡單分為先倡，後儛，再驅疫，服裝和面具一定要符合主題。”

段辭柯拿筆記了下來。

盛修衍又說道：“辭柯哥，我們還找齊了其他七個陰帥。”

“七個？”段辭柯擡頭。

“無常哥哥、日遊神哥哥，還有四個獸類陰帥姐姐。”盛修衍說。

這段話過于匪夷所思，以至于盛修衍的族譜都無人在意。

段辭柯懷疑地看向崔謹：“一天直接找齊了？”

崔謹吹了個哨：“怎麼樣，帥哥，是不是突然覺得我很靠譜？現在戀綜還沒結束，随時可以換搭——”

搭檔來不及拆，楚星烨打斷道：“日夜遊神向來遵循晝夜輪班的規則，怎麼今天會同時出現？”

“誰知道呢。”崔謹聳聳肩，“回來路上正巧碰見，這或許就是地府常說的緣分。”

判官府。

因為一符調令提前交接班的日遊神還在回想不久前遇見盛修衍和崔謹的事。

他沒看錯的話，盛修衍額上頂着的是判官印。

判官印是崔珏的術印，隻有高階及以上鬼差可以看見，也是因為這個，他才駐足停了下來。

“崔大人呢？”日遊神問府裡鬼差。

“大人這段時間都不在府裡。”鬼差說。

不在府裡？

日遊神一臉莫名，不在府裡找自己回來做什麼？

剛在内心吐槽完，正對着的白牆上突然浮現一行字——

【怎麼，給你放個假不樂意？不想放可以現在去把夜遊神換回來。】

能出現這行字，說明崔珏留了一抹靈識在府裡。

日遊神悻悻摸了摸鼻尖，轉身就走進了裡屋。

孟婆莊裡，盛修衍已經把七個陰帥給的信息都精煉說了一遍。直到這一刻，段辭柯才相信剛才那番唯緣分論的發言。

所以，昨天純屬自己樣衰？

*

是夜，段辭柯在房間裡研究着徐恒之給的幾個劇情故事。

“辭柯哥，決定好選哪個了嗎？”楚星烨問。

“我想選世俗人物。”段辭柯說。

說着他轉過身問：“你怎麼看？”

楚星烨笑着說道：“我跟哥哥想法一樣。”

這人追星腦又犯了。

段辭柯糾正道：“我的決定不會百分百合理，不能盲目相信。”

“不是盲目相信。”

“理由呢？”

“今天你們回放了近十年的開場傩舞，其中六場都是世俗人物，隻有一場神話形象，剩下三場是地府曆史。”楚星烨走到桌前，轉過身倚靠在桌邊。

他繼續說道：“人死了變鬼，鬼輪回成人，地府跟人本就相輔相成，脫不了關系。”

許是白天格外忙碌，今晚大家早早回了房。

沒有一樓的哄鬧，孟婆莊異常安靜，安靜到能聽見毛筆劃過宣紙，又停下來的細微聲音。

段辭柯對楚星烨給的理由非常意外。

楚星烨的想法竟然與他不謀而合。

“你怎麼知道有六場是世俗人物？”段辭柯問。

“靠聽。”楚星烨說，“法器、銅鈴、炮仗，還有鑼鼓聲，他們都能體現舞蹈主題，是神是鬼，還是萬家煙火，靠聽就能分辨。”

段辭柯怔了怔。

他擡頭看着楚星烨。

萬家煙火這個詞，從一個出門都要配備管家的少爺口中說出口，總有些格格不入。

“你還知道人間煙火的聲音？”段辭柯問。

“有了向往，所以觀察得更多。”楚星烨說。

段辭柯試探性問：“向往什麼？”

“向往……”楚星烨話拐了個彎，失笑道：“哥哥，你在套話。”

防備心還挺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