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的是孟庸，身後跟着一面巨大的銅鏡。

銅鏡約有兩身高，卻能被孟戈和孟姜輕松擡起。銅鏡放下時，廳堂的桌椅都跟着抖了三抖。

“小心！”

段辭柯扶穩了險些後仰的楚星烨，又看了眼撐着桌沿受驚的安影笙，轉頭對三姐妹說：“丢炸彈前沒有個提醒的嗎？”

“哎呀！忘記了！”孟姜拍了拍腦袋。

“這是從孟婆那要來的過去鏡，”孟戈拍了個印，鏡子呈現出去年的畫面，“裡面存放了近五十年的中元節開場大傩回放，孟婆說夠用了。”

說着，孟戈遞過來一個骨雕。

骨雕總共有三個孔。

孟戈正打算解釋骨雕的用法，段辭柯直接上了手。

他置腹放在中間大孔上，畫面暫停，放在右側小孔上，畫面快進。

是個遙控。

見段辭柯一下就玩懂了“遙控”，孟庸很驚訝：“這位嘉賓厲害啊！我們拿到的時候還不知道這是什麼東西呢！”

孟姜點頭：“是啊是啊！”

孟戈接話說道：“怪不得孟婆隻管讓我們拿回來，說段先生肯定會用。”

空氣傳來片刻沉默。

被三個地府的精靈誇自己會用遙控器，段辭柯并不開心。他看着手上的遙控，又看了眼光屏，有種小孩穿了爺爺衣服的違和。

不光段辭柯違和，安影笙也覺得違和。

安影笙幹幹地說：“地府還真是…與時俱進。”

*

等盛修衍和唐茵四人回來時，廳堂已經被滿地的宣紙堆滿了。宣紙從長桌鋪到銅鏡前，上面畫着各式各樣的……火柴人。

作為選修過設計專業的唐茵來說，火柴人簡直是對眼睛的折磨。她走上前撚起一張宣紙抖了抖，問道：“你們這是在做什麼呢？”

“這是我和段辭柯拆解的舞步。”安影笙擡頭。

說話間，又誕生了三個火柴人。

唐茵有些目瞪口呆：“舞步？！”

她扯過一張宣紙走到盛修衍面前：“修衍哥哥你看看，是這樣麼？”

盛修衍搖頭。

“唐茵姐，星途都是安排舞蹈老師現場指導……”

這話裡話外都是我沒見過這低級玩意。

自從粉絲濾鏡逐漸消退，安影笙重新學會了鑒茶能力。她剛想怼兩句，就聽見對面埋頭的段辭柯說：“容易忘事是病，别真拿自己當貴人。”

“辭柯哥？”盛修衍滿眼委屈。

不等他繼續秀演技，楚星烨起身說道：“盛先生看來是真病了，不然怎麼會忘記[Futuristic]專輯的第一支舞就是用火柴人拼出來的。”

[Futuristic]老闆摳搜，還沒賺錢不想多花錢，第一張專輯全靠成員為愛發電。

經楚星烨提醒，盛修衍有了一些印象。

好像是有這麼回事，太久了，誰記這麼多細枝末節？

他挂着難看的笑強打趣說：“看來星烨弟弟是真愛粉無疑了，這些隊内的隐私都能打探到。”

表面是打趣，實際在暗諷楚星烨是私生。

唐茵反應過來：“是哦，這種事正常粉絲誰知道啊？！難怪楚星烨知道[Futuristic]那麼多信息，原來是私——”

話沒說完，段辭柯從宣紙堆裡擡頭，面無表情說道：“我告訴他的，怎麼了。”

段辭柯起身，眼神越過驚愕的盛修衍，落在身後皺眉的徐恒之手上。

徐恒之手裡抱着一疊厚厚的宣紙。

他走上前，邊走邊撿起地上的宣紙，又接過徐恒之手裡的厚重，折回長桌，把兩疊宣紙攤在桌面。

“先解決正事。”段辭柯說。

*

徐恒之帶回來的資料很多，按照模塊分了類，重點的地方還用粗筆畫了個框。

地府用的是毛筆，毛筆容易在宣紙暈開。

段辭柯畫的火柴人都是壯碩版本，可徐恒之的字卻異常勁瘦，墨色分明。

幾張宣紙攤平，徐恒之說：“這幾個都是我個人認為能用做傩舞的劇本故事，自己總結了一下，你們可以看看。”

宣紙從長桌這頭傳到長桌另頭。

大家邊看，徐恒之邊做解釋：“前三個是世俗人物故事，後三個是神話形象，中間是地府曆史。”

地府曆史和神話形象對于他們有些陌生。

可世俗人物确是通俗易懂。

有掃地僧、有賣貨娘、還有走報的孩童。都是影視劇裡經常出現的路人形象。

“這幾個也太普通了！”唐茵把掃地僧的故事放到一邊，餘光瞥見盛修衍手上的判官故事，說道：“修衍哥哥拿的這個不錯！不是說十大陰帥都是判官府的嗎？絕對霸氣！”

盛修衍也是這麼想的。

他之所以拿着這張宣紙沒有松手，就是為了在收集意見時有開口表現的機會。

現在開口的機會被唐茵搶了。

盛修衍捏在宣紙邊緣的骨節緊了緊。

長桌另一頭，崔謹聽見唐茵給判官下的定義，不認同地說道：“判官的每一次判決都影響魂魄去向，必須不偏不倚，不錯不漏，用霸氣兩個字形容，難免侮辱。”

這是崔謹第一次正兒八經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