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很慢的。”唐茵往徐恒之方向看過去，思考了會，朝徐恒之喊到：“徐恒之！我在樓上等你啊！”

徐恒之金雞獨立的空檔回頭應了一聲。

盛修衍本想邀請安影笙，看見她跟楚星烨在一塊，歇了心思。

牆邊陰影籠罩，安影笙往門口望了望：“楚星烨，一塊上去等？”

楚星烨搖頭：“我在這等。”

安影笙：“那我跟你一起。”

讓她一個人跟唐茵盛修衍碰面，還不如在這幹等。

楚星烨也沒攔着。

他聽見唐茵聲音慢慢變淡：“我剛剛看見目送的鬼裡面有人晃着黃色鬼火！肯定是修衍哥哥在地府的新粉絲！不愧是修衍哥哥，到哪都受歡迎……”

受歡迎……

楚星烨咀嚼着這三個字，忽然轉身。

安影笙跟上去：“你去哪？”

楚星烨說：“找公孫坊主有點事。”

安影笙：“哦。”

見安影笙沒有要離開的意思，楚星烨怪異開口：“安小姐，我們——”他本想問“我們很熟嗎”，覺得不妥，就問了句：“我們在人間見過？”

冷不丁被楚星烨這麼問，安影笙怔了怔，又“噗嗤”笑出聲。

楚星烨側目。

安影笙感歎道：“還記得嗎，第一天自我介紹的時候我就問了你‘我們是不是在哪見過’。”

楚星烨回想片刻說道：“記不太清了，抱歉。”

“并不意外。”安影笙擺擺手。

“我們沒見過。”她說。

楚星烨眼底的疑惑剛升上來，又聽見她繼續說：“但我知道你，希爾家的小少爺。”

“旁支？”楚星烨問。

“不是。”安影笙說。

她餘光看見楚星烨眼裡的好奇，突然來了興趣。

這位小少爺跟她媽媽描述的形象相差太大。她媽媽經常念叨，希爾家有一位天生失明的小少爺，剪彩那天隻是遠遠地站在橡樹下，與橡樹一樣落寞，可憐得緊。

落寞和可憐她是沒見着，傲嬌倒是有點，不過挺好相處的，好相處到她忍不住逗一逗。

在地府不逗，回到人間就逗不了了。

于是，安影笙低頭說道：“怎麼不往姻親方向猜？”

楚星烨淡定說：“家族不需要聯姻。”

真無趣。

安影笙癟嘴。

舞台中央，段辭柯看見楚星烨與安影笙并肩的背影，多看了兩眼，又看見兩人與進門的公孫婉撞了個正着。楚星烨停了下來跟公孫婉說着什麼，說了有一會，公孫婉面色由算計變成詫異，接着朝門外做了一個請的姿勢，三人一道走出去。

看來是找公孫婉。

段辭柯回過頭，對着懶散下來的崔謹說：“重來。”

*

等到段辭柯這邊結束，楚星烨還沒回來，他轉身進了花轎。

花轎落在演出層，轎門還沒開就聽見外邊震耳欲聾的掌聲和歡呼。緊接着，轎門開啟，轎外站着正打算下樓的楚星烨。

“看來我不用送你下去了。”公孫婉站在楚星烨身後說。

“辭柯哥？”楚星烨問。

段辭柯應了聲，朝公孫婉打了個招呼。

正打算出轎門時，楚星烨鑽了進來：“哥哥不是要去找孟婆嗎？”

不知怎的，段辭柯總感覺楚星烨在躲着什麼。

他視線越過楚星烨看向看台一隅，隻見零星幾盞黃燈閃爍。

盛修衍在表演麼？

段辭柯視線轉向舞台，剛轉到一半，公孫婉關了轎門。

“……”

好一出掩耳盜鈴。

去奈何橋的路上，段辭柯問楚星烨：“怎麼突然找公孫婉了？”

楚星烨歎氣：“就知道瞞不過哥哥。”

段辭柯心說你那正大光明交談的模樣，也不像要瞞。

他等了一會，聽見楚星烨回：“中元節哥哥就知道了，給哥哥送了個禮物。”

得了，他就不該問。

現在更好奇了。

段辭柯本想問“什麼禮物”，想到自己也有禮物送給楚星烨，便沒再問下去。

“還有兩天就是中元節，”他算着時間問了句，“緊張嗎？”

“不緊張。”楚星烨搖頭。

滿腹的安慰沒處用，段辭柯有點消化不良。

他無奈地撇頭：“楚星烨，偶爾可以緊張一下。”

楚星烨恍然：“辭柯哥，我非常緊張。”

段辭柯胃疼。

演技該有的時候沒有。

不該有的時候爆棚。

察覺到段辭柯情緒，楚星烨笑着解釋道：“沒日沒夜練了這麼些天，如果還緊張那就太對不起這段時間的特訓了。段老師，我可是你教出來的學生。”

這聲“段老師”讓段辭柯稍稍緩氣。

也是，楚星烨本該自信張揚，不用刻意僞裝。

段辭柯跟着笑了一聲。

他回頭，看着雲樂坊的燈牌消失在街道，說着：“楚星烨，等中元節結束，我送你一場演唱會。”說完這句話，上一秒還冷靜的楚星烨，下一秒就跳到了他的背上。

背上的人說：“哥哥，走不動道了。”

“那我背你。”段辭柯說。

這一背，就背到了奈何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