腳步聲不遠不近,在半米處停下。
回到人間這麼些天,第一次,心髒熱烈的跳動着。哪怕眼前漆黑一片,可段辭柯依舊聽出來了,這是楚星烨的腳步聲。
肯定是。
段辭柯正想走上前,為首的助理邁開步,擋下了他的去路。“段先生,還沒做自我介紹。”助理低頭行禮,“我是沈鶴,從今天開始負責段先生日常生活和行程安排。”
生活助理是楚澤硬塞的,美其名曰他因為星途大賞昏迷,星途不能坐視不理。
他現在這狀态的确需要一個助理。
可……
“另外兩個呢,”段辭柯維持着表面平靜說道,“不做一下自我介紹嗎?”
房間靜悄無聲。
等了會,另一個助理看着楚星烨手語,做起了自我介紹:“我叫尤浮白。”他中文帶着口音,聽上去像常年不說中文的人臨時學的一樣,“段先生,随時為您服務。”
介紹完,房間又陷入安靜。
安靜到段辭柯能聽見自己心跳的節拍。
他像是正在捕獵的獵人,不催促,不行動,在獸夾附近靜靜等着獵物入坑。
直到沈鶴說:“段先生很抱歉,最後一位助理是位……”沈鶴盯着楚星烨打出來的“啞巴”險些嘴瓢,他眉心一跳,半秒想出替換詞,“失語症患者。”
好險。
沈鶴看了眼沒關的房門和門外攝像頭。
差點職業生涯就到頭了!
楚星烨的手語還在繼續,他趕忙翻譯:“他叫林爍。”
段辭柯問:“哪個‘shuo’?”
沈鶴望像楚星烨的手說:“閃爍的爍。”
不知這名字怎麼了,沈鶴聽見段辭柯淺笑。
段辭柯目光移到楚星烨方向,說道:“星星閃爍,名字很好聽。”
說完好聽,楚星烨手語打了個“你也是”。
這話沈鶴實在翻不出口。
楚澤交代不能暴露楚星烨身份,一個助理對服務對象說“你名字很好聽”,明顯越界了。他冒着可能會被楚星烨問責的風險,把“你也是”改成了“謝謝”。
段辭柯說了句:“客氣。”
一來二去的,房間氣氛莫名暧昧起來。
為了打破“車裡”的氛圍,沈鶴清着嗓說道:“段先生,楚總交代,您下周要參加《隐聲》,這段時間影音房全天為您開放,您想去的時候按鈴,我為您帶路。”
話落,段辭柯說:“可以讓林爍帶路嗎?”
沈鶴:……
不行。
他瞥着楚星烨嘴邊的失笑,内心望天。
這工作沒法做了。
*
會客室。
段辭柯走後,楚澤沒急着離開。
他單手撐着桌面,指尖不斷敲擊着桌面一份新打印的協議,一份對賭協議。而對賭協議下方,壓着沒遞出去的星途藝人終身合約。
終身合約,等同于在娛樂圈拿上了鐵飯碗。可段辭柯都不看看碗裡的東西,就直接推了,真是蠢貨。
剛罵完蠢貨,楚澤轉念想到段辭柯變蠢的原因是楚星烨,又把蠢貨兩個字丢了出去。
算了,還算有眼光。
自我洗腦之際,門外傳來一道聲音:“我早說過,段辭柯不會接那份藝人約。”
“你來做什麼?”
“來看你笑話。”
門邊,都铎·莫羅抱着手臂走進來。
楚澤指了指門外:“滾蛋。”
都铎·莫羅啧啧搖頭:“我幫你處理了星途爛攤子就讓我滾蛋,不知道伯母聽見會不會讓你跟我一起滾回法國。”他走到桌邊,撿起那份對賭協議,“《隐聲》?好像聽說過。”
來星途前他了解過娛樂圈的資料。
沒記錯的話,《隐聲》是音協每年舉辦的一檔歌唱比賽,報名者不限年齡,不限條件。無論你是學生還是娛樂圈明星,又或者是流浪者,隻要你敢唱,願意唱,《隐聲》就會給你一個機會。
這檔節目三十多年經久不衰,最大的原因是它相對公平。《隐聲》決賽前所有歌曲都是錄音上傳平台,而且禁止參賽者以線上線下任何一種方式進行拉票,一經發現或者舉報核實,就會取消參賽資格。
都铎·莫羅一目十行掃過協議,看着對賭失敗那幾行吹了個哨:“拿不到冠軍就永久退出娛樂圈,不能從事音樂相關工作,還得離開沙川。”他笑着把協議放回桌上,“阿澤,你會不會太狠了點?”
“他自己提的。”楚澤說得毫無心理負擔。
聽見楚澤這麼說,都铎·莫羅興緻上漲:“突然想去看看段辭柯了。”
楚澤說:“你去,順便把阿烨帶回來。”
“阿烨在他那?”
“嗯。”
楚澤滿臉寫着“我不爽”,都铎·莫羅笑得跟不要錢似的:“阿澤,我要對你肅然起敬了。”
是戒過毒嗎?
把弟弟送去别的男人房間的事也做得出?
笑聲在會客廳全景環繞。
楚澤臉色愈發陰沉:“笑夠沒有?沒笑夠不如回法國笑夠了再回來。”
都铎·莫羅舉手投降:“OKOK。”
“話說回來,”他靠着桌邊回頭,“我記得段辭柯曾經就是靠《隐聲》冠軍出道,你不擔心他這次也能靠《隐聲》重回舞台?”
楚澤微微擡眼:“不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