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叫他哥哥?!”
楚澤彎腰逼近楚星烨。
楚星烨嫌棄地推開,坐到椅子上,理着發梢擡頭:“辭柯哥比我大,叫哥哥有什麼問題麼?”
楚澤說:“我也比你大!”似乎覺得這樣的反駁不夠,他又補了一句:“我還是親的!”
楚星烨失笑:“哥,你幼不幼稚。”
自楚星烨十六歲以來,叫楚澤“哥哥”的次數屈指可數。一來楚澤跟他隻相差三歲,二來楚澤過于不靠譜。好幾次他在客廳滾床單被楚星烨聽見,每次滾床單的對象還都不一樣,從此形象驟然崩塌。
物以稀為貴。
一年叫不上一次“哥”的生物連着叫了兩次,楚澤炸掉的頭發瞬間服帖。
楚澤“嘁”了一聲,又冷哼,語氣平和地挑撥離間:“你跟段辭柯隻有幾面之緣而已,還真以為眼盲的他能認出你來?”
楚星烨撐着手說:“中文裡有個詞語,‘傾蓋如故’。”他目光落在牆上,嘴角微微上翹,“有些人哪怕隻有一面之緣,也仿佛認識三生三世,一見如故。”
楚澤:“……”
他翻了個白眼,越看楚星烨越覺得像父親。
都是戀愛腦、呸,癡情種。
“中文裡還有個詞叫白日做夢。”楚澤抖着胳膊說,“百變理論不如十次實踐,男男女女那些事我比你清楚得多。在段辭柯眼裡你就是個生活助理而已。生活助理三番兩次與他親近,他非但不躲開還欣然接受,這就是Casanova(風流浪子)!”
楚星烨淡定反駁:“因為是我,辭柯哥才不躲開。”
哥哥哥,又是哥。
楚澤順了的毛再次炸了。
段辭柯是給他弟弟下巫術了嗎!
他抓着頭,連應着“好”。又覺得中文影響發揮,切換成了法文,開始新一輪的“話療”:“Eh eh, vous devriez le savoir. Ce n’est pas vous qu’il est proche. Changez quelqu’un et il sera proche!”(人在眼盲狀态本身就會缺乏安全感,阿烨,這一點你應當最清楚不過。他親近的根本不是你,換一個人他也會親近!)
楚星烨鎮定自若:“Vous pouvez essayer un autre.”
(你可以換一個試試。)
*
隔天下午,楚澤安排的替身随着沈鶴來了影音室。
一樣的絲綢手套,一樣的身高,甚至連手指長度都是精挑細選,還特意學習了半天楚星烨的行為習慣。在閉眼的狀态下,楚澤都險些弄混。
沈鶴别了個胸針款式的攝像頭。
牆的一面垂下幕布,幕布裡,“林爍”接過護工的碗正準備上前。
為了讓楚星烨聽得清晰,楚澤特意進了HI-FI音樂房,聲音全景環繞。他翹着腿坐在沙發上,見“林爍”手快拉上段辭柯時,嘴角的得意都快翹上天了。
“看吧,我就說——”
楚澤剛起個頭,緊接着,喇叭裡冒出一句:“林爍呢?”
幕布裡,“林爍”的手距離段辭柯還有一掌距離,被段辭柯躲開。
楚星烨眼尾眯得狹長:“你怎麼不說了?”
楚澤不信邪。
他按下對講機,沈鶴碰了碰耳麥,順着指令說:“段先生,您面前的就是林爍。”
幕布突然沒了聲音。
段辭柯蹙眉,嘴角壓得緊繃。
楚澤以為這是段辭柯思考判斷的狀态,便趁熱打鐵,讓沈鶴示意“林爍”再次上前。
這一次“林爍”剛動腳步,段辭柯便退開了。
段辭柯換了個問法:“楚星烨呢?”
他問得過于幹脆和肯定,饒是沈鶴,面上都浮出一瞬驚訝。很快,驚訝被專業素養替代:“段先生,三少在法國,未曾回來。”
段辭柯唇角抿得更深了些,朝沈鶴望去,說道:“楚總,不用在我這玩試探的遊戲,我知道林爍是楚星烨。”
楚澤臉黑得可以跟沙發融為一體,但楚星烨笑得春光燦爛。他說道:“百次理論不如十次實踐沒錯,可你的實踐對象品類太單一。”說着眼神往楚澤方向瞥了瞥,“你也該換換品類了,Casanova(風流浪子),我看都铎哥哥就很不錯。”
“Tudor moreau(都铎·莫羅)?!”
“嗯。”
楚澤想到都铎·莫羅事無巨細的唠叨還有時不時氣死人的話語,整張臉都揪在了一起:“阿烨,你在報複我吧?!”
楚星烨聳聳胳膊,不置可否。
兩人談話之際,對講機裡傳來段辭柯的聲音:“楚星烨是不是出事了?”
*
從問出這句話到影音室的門再次被推開,不過兩首歌的時間。來人步調如同批量訓練過的節拍器,每一步都出奇一緻。
不是楚星烨,也不是楚澤,聽上去像尤浮白。
段辭柯眼眸半阖,遮住了眸底的失望。
不過,楚星烨沒出事就好。
他繼續拿起吉他調音,倏忽,熟悉的步調從門外響起。一步一步,似落葉點在湖面,慢慢蕩開。
聲音越過尤浮白,走到段辭柯面前:
“辭柯哥,好久不見。”
吉他彈破了一個音,尖銳帶着顫響。
落在琴弦上的食指被輕輕勾起。
段辭柯輕輕放下吉他反握上去,帶着隐忍地把楚星烨扣進懷裡,深埋頸間說了句:“好久不見。”
另一邊,楚澤一直沒離開音樂房。
看見幕布裡的兩個人抱在一塊,他差點沒把沙發皮掀了。防火防盜二十年,防了無數個試圖來家族攀關系的“姻親”,獨獨漏防男明星!
眼看沙發皮要點着了,阮方翊及時敲了門。
“二少。”他将平闆轉向楚澤,平闆裡印着都铎·莫羅慵懶地臉。
都铎·莫羅見楚澤滿臉幽怨,猜了個大概,又看熱鬧似的說:“阿烨不過交了個男朋友,楚彥都沒說什麼,你怎麼還激動上了?覺得自己的弟弟被搶了?楚二少,沒看出來你這麼缺愛啊。”
楚澤的幽怨變成了不可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