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輕輕撥弄了兩下琴弦，問道：“辭柯哥，下一次晉級準備唱什麼？”

*

這個答案被一場意外中斷。

意外來自第一輪晉級賽的歌曲，《白鴿》。

回到人間報名《隐聲》本就是臨時做的決定，極短的時間想要譜出一首高質量歌曲未免天方夜譚，所以段辭柯才用了《白鴿》。

不到三天，《白鴿》就沖上了千人第一。

沙川市銀月灣别墅區。

安影笙端着咖啡往露台走，邊走邊跟電話裡的人寒暄：“放心吧付老師，我在法國也做過評審，知道流程……嗯……嗯……好的付老師……決賽評委是嗎，沒問題。”

半杯咖啡下肚，電話才堪堪挂斷。

安影笙長呼着氣，擡着手把散落在肩膀的長發挽起，點開電腦裡的《隐聲》後台界面，開始列表循環。

列表是按照報名人員編碼排序。

列表放到三分之二時，她背規則的思緒猝然被打斷。

“嗯？”安影笙點開界面。看着列表裡的歌曲信息，她又看了眼參賽編号，“88679……”

她記得自己在地府的編号是88675。

88679……是楚星烨還是段辭柯來着？

不對不對。

安影笙又點開《白鴿》，循環放了五遍。

每播放一遍，她耳邊的碎發就攪落一些，放到第五遍時，發圈滑落至坐墊。

安影笙喃喃：“真是他……”

要不要這麼巧，人間的88679也是段辭柯！

她就說旋律怎麼這麼熟悉，《白鴿》不就是話本裡小乞兒吹給她弟——吹給少将的那首嗎！

許是為了印證自己的猜想，安影笙拿起手機，撥了個語音。

*

“喂，宇哥——”

“我不是說不要主動找我嗎！”

耀世員工休息間，盛修衍舉着電話，本來做好的笑臉在塗晉宇不耐煩的責備下瞬間垮掉。

除了責備，盛修衍還聽見幾聲沉吟。

他在心裡罵塗晉宇種.馬，剛想說明來意，電話啪一下沒了聲音。

“草！”盛修衍摔了手機。

門外，江卓聽見聲音破門走進來。

他波瀾不驚收拾好手機殘骸丢進垃圾桶，說道：“我早跟你說過，你打電話給塗總就是白費精力，還平遭厭惡。”

這話戳了盛修衍痛點。

盛修衍撿起床上枕頭就想砸，枕頭舉到半空，看見江卓一臉“有本事你就砸”的表情，悻悻然放下。

他現在隻能依靠江卓了。

“江卓哥……”盛修衍放低聲音。

“我們之間别來這些虛情假意的寒暄。”江卓說，“先跟我說說，你怎麼确定段辭柯參加了《隐聲》？”

就因為一首歌？

盛修衍說：“那首歌就是段辭柯唱的！”

江卓眉頭緊鎖，走到門邊檢查了一遍門鎖，又連上門外微型攝像頭監控，重新走進門，抽了一把椅子坐在床頭：“那首《白鴿》我聽了，在歌詞還是旋律都稱得上專業，可唱功和音色跟段辭柯完全不像。”

“那是因為他改了唱腔！”盛修衍急急吼着。

“你小點聲！”江卓斥道。

盛修衍壓了壓嗓子，他所學的專業知識和舞台經驗，在這一刻達到了融彙貫通：“你既然了解過段辭柯就應該知道他的實力，他真想改變唱腔是完全可以的，不是嗎？”

盛修衍語氣過于笃定，江卓有了遲疑。

的确，段辭柯以前就用過四種不同的唱腔唱歌，能唱出四種不同的音色。如果《白鴿》真是他的，那就是第五種……

天生的歌唱者。

江卓腦海裡閃過這個名詞。

瞥見江卓眼底的欣賞，盛修衍掐着被單。

《白鴿》的旋律他在地府無意間聽到段辭柯哼過，一模一樣……

盛修衍說：“江卓，段辭柯回到娛樂圈我們就完了。”

江卓微擡眼：“我當然知道。”

盛修衍：“那現在怎麼辦！”

江卓：“你正常把手上幾個直播合同走了，忍着點脾氣别給我惹事，塗總那邊我去溝通。”

*

等到江卓溝通出結果，千人海選已經結束。

不能怪江卓辦事不牢，塗晉宇每天不是在飯局酒局，就是在套房會所，非開會和簽一些重要文件都不會回公司，電話也是常年不接，身邊秘書更是看人下菜。

按理說，這事完全可以跟公關部和藝人部讨論處理。可塗晉宇不信任盛修衍，也不信任他，當初簽合同時就額外要求盛修衍的事要先跟他彙報。

說得好聽叫彙報，說得難聽叫監視。

江卓明白，塗晉宇根本沒打算好好培養盛修衍。他也不指望塗晉宇，留在耀世隻是背靠大樹好乘涼。

除去星途，就是耀世。

想要帶着盛修衍重回頂峰，就得利用好耀世的資源。

他扣着電腦從會議室走出來，直奔營銷部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