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小時後美術館到達。
美術館不算大。
文瀾看過的美術館沒上百座也有九十九座,這座館外形與場地不算突出,勝在緊湊、集中。
穿過一層兩個展覽廳,就到挑高三十多米的兩百餘平方大廳,不同與外面的廳,這個廳有禮台。
此時,禮台上有一夥人圍在那裡,中心點是一個有着絡腮胡子的中年大叔,大叔靜靜拿着一支煙鬥站立,輕松惬意地任一左一右的兩位雕塑家現場塑像。
兩位雕塑家明顯水平差異化,年長的那位手法矯健,神情專注,塑像已完成大半;而年輕的那位額頭冒汗,兩手打顫,越急越慌,錯誤百出。
“曲陽加油!”
“别給美院學子丢臉!”
“加油加油!”那個叫曲陽的身後站着一群年輕男女,個個情緒高昂,初出茅廬。
文瀾看笑了。想到自己剛大學畢業時的樣子。
“别站在後面,文瀾快過來!”絡腮胡子大叔一下就看到她,笑招手,“别躲,别躲!”
文瀾笑說,“沒躲。不敢打擾各位。”
作為本次青年雕塑展的特邀,她一亮相引起轟動。
尤其那些青年學生以她為偶像,先是驚訝聲,接着歡騰聲此起彼伏。
文瀾無法,隻好上台,替曲陽繼續未完成的塑像。
年長雕塑家打趣,“你是青壯派,雖然人年輕,但我不會客氣。”
文瀾猜測,和曲陽比時,這位雕塑家肯定延時後再進行創作,不然就是以大欺小了。
她笑盈盈一點頭,落落大方,“行。”
音落,她神情就變了。一絲不苟打磨起眼前的“殘次品”。
與年長雕塑家幾乎同時間完成,現場響起歡呼。
尹飛薇在場下看得渾身冒汗,既緊張又刺激,等文瀾完成,她誇張地捂住嘴,不然得是全場叫好聲最兇的那個。
趙館長做評價,“文同學最厲害的是保持了曲陽大緻的底子,稍微修繕加工,讓各位學子清楚感受成熟與非成熟雕塑家間的痕迹,這個痕迹就是你們努力的腳步,各位青年都要加油!”
“加油加油!”台下瘋喊。
青年雕塑展是雙年展,以發掘、培養新人為目的,算公益性質,大家都興緻高昂。尤其這屆請了幾位著名的特邀藝術家,文瀾是特邀中最年輕的一位。
她成名時剛過二十歲,算英雄出少年了。
尹飛薇忍不住拿開手,吹了個口哨。
文瀾站在台上自信、從容。
手上沾着泥,微探身聽年長雕塑家說着什麼,之後笑容拉大,不住朝對方點頭。姿态無可挑剔。
結束後,到衛生間洗手。
尹飛薇替她拿着包,站在外面,時不時冒聲。
“你過去兩年都消失在藝術圈了。”
“就該像剛才,光彩照人、萬衆矚目。”
“為那個男人……”
“那個男人”像什麼靜止鍵,一下将裡面的水流聲關停。
尹飛薇及時閉嘴。
文瀾沒幾秒後出來,接過包,兩人沒事兒似的,絕口不提霍岩,信步往外。
這是做姐妹以來的默契。
什麼場合能提什麼事,彼此心知肚明。
兩人都“口徑一緻”,暫時一聲不吭地離開過道。
等到了剛才的廳,又恢複說說笑笑起來。
人已經走得差不多,晚餐時間,主辦方和一些藝術家準備一起吃飯,文瀾舟車勞頓,趙館長爽快放人、帶着一大幫人浩浩蕩蕩去了萬晨酒店。
文瀾和尹飛薇剩下來,不緊不慢,談笑着往外走。
忽然,一副油畫前的“參觀者”說了話:“文文,你好!”
對方三十多歲,穿着利落的職業裙裝,高跟鞋比飛薇高,身形保持得當,幹練、精神。
文瀾一怔,望着來人熱情的臉,在大腦迅速過了一遍,即刻想起。
來人先行自我介紹,“我是周琳,萬晨酒店副總經理。文文,歡迎來山城。”
對方上前一步,與她握手。
文瀾回握,客氣了一瞬,略帶笑意看對方,“周總好久不見。”
萬晨酒店是達延集團在山城的五星級大酒店。酒店老總叫韓逸群,曾經是父親的左膀右臂,這幾年被派來山城發展,是集團子公司在山城的法人代表。
韓逸群的部下周琳,文瀾見過一回,是在海市時,此時相遇,有些生疏。
“尹小姐好。”周琳熱情地和尹飛薇也打了招呼。
尹飛薇笑笑,“你好,你好。”
周琳道明來意,說韓總出差,但從外地打電話一定要安排文瀾入住萬晨,并且已經安排好司機,随時為她在山城活動行方便。
文瀾停了停,問,“韓總怎麼知道我來山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