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岩……
真的是你嗎?
文文……
你知道,一個出色的伐木人,靠的是技巧,而不是魯莽的力量;
優秀的舵手要在碧色大海中把握正确的方向,抵抗住巨浪的沖擊,依靠的也是技巧;
駕馭車馬也是同樣的道理……
一部《荷馬史詩》兩人翻爛。他會在床上一邊與她恩愛,一邊念詩,他說技巧比本身硬件更重要,他壞的溫柔,壞的令人留念、無法拒絕。
文瀾身為雕塑家,比他不遑多讓。她還跟他說過,人類生來帶有獸性,欲望之口與排洩之地相近,向另一半袒露本我,是一件需要勇氣的事。
她和他都有足夠的勇氣向彼此袒露。但是文瀾從來沒想過,他會跟别人締結這種關系……
哭得身體發抖,無法自拔,走不出,縮不了,和一個男人這樣愛過一場,她唯有毀滅。
月亮被烏雲遮住,山林被夜色纏蓋,路面被殘留暑氣烘烤,與她同樣境地。
救救我……救救我……
有誰能聽到她的呐喊……救救她……
“文文!”有道聲音喚她。很着急,似從天邊而來,帶着最大的善,救她于水火。
文瀾淚眼模糊,漸漸擡眼,發現前方微亮,一個男人似憑空出現,逆光而來,神色焦急,眼神不可置信帶着憐惜,他說,你怎麼在這兒。
“霍岩……”文瀾才真的不可置信在這裡碰見他,她搖搖欲墜着起身,眼神停頓着地看他。
他五官英俊無可挑剔,身材比例是美學教科書級别的優越,隻是那神情微微扭曲,眉心深攏地凝視着她,薄唇發顫,好像是害怕地,“你在幹什麼?”
“霍岩……”這一聲毫無情緒,呢喃地像确認,接着,文瀾又起第二聲。“霍岩——”
她暴怒,她從來就不是委曲求全的人,做到這一步,到山城來處處擺低姿态挽回他得來的是恥辱地背叛——
這不是文瀾想要的,她隔着洶湧的淚,指着他鼻尖,“你對我做什麼了——你背叛我——”
“文文……”他眼神真的在害怕,試圖靠近她,安撫她。
文瀾往後退,淚水也成為武器攻擊他,“你把身子玩壞了——延時!”
“霍岩啊霍岩,你當我什麼?你也想我像我媽,為了你們男人雞零狗碎的情.事去自殺?”
文瀾突然又軟了,撐不住,在他逐漸地試圖靠近中潰不成軍,淚水決堤,威脅他。
“霍岩……把我逼急,我就學我媽,我要到你辦公室從窗台縱身躍下……”
文瀾你快醒醒……
别用别人的錯誤懲罰你自己……
是的,别人,曾經和自己一起成長的男人,成了别人……
“霍岩……”不斷叫着他的名字,想象着一切都是噩夢,他不可能背叛自己,和别人去做那種事情,假的,假的,文瀾你快醒醒……
文文……
他的表情這麼痛苦,逆光看着她,他朝她伸手,試圖讓她冷靜,他又叫她,文文……
“别叫我——”她歇斯底裡,忽然沖上前,揚手一耳光,扇得他頭偏轉過去,再回過來時,他眼神不可置信看着她,一邊嘴角流着鮮血……
文瀾用力過度,半邊臉頰都叫自己的烏黑發絲蓋住,她淚光朦胧的眼看他,下颚微微揚,滿面水光,氣息斷斷續續大喘,送他一句,“我們完了……”
完了……
完了……
……
“姑娘你沒事兒吧?姑娘?”
“姐姐你怎麼了,姐姐?”
“是不是中暑了?趕緊到邊上坐坐!”
眼前晃晃悠悠的人影,有人扶住她胳膊,憂心又着急地扶她站了起來。
一瞬間,文瀾從幻境中抽身,有了外界的聲音,除了關心她的人聲,還有山道下城市的喧嚣,不遠處江上的遊輪燈光也熱熱鬧鬧闖進來。
她有那麼一刹那不知道自己發生了什麼事,但下一秒,她緩過來,徹底地。
無論剛才幻想中場景多麼逼真,她那隻打他的手掌此刻都隐隐作痛,到底全部是假的。
深深喘了一口氣,文瀾伸手撫弄自己散亂的長發,當發絲從掌心滑過時,她垂眸瞧了手掌一眼,那幾縷發濕透,全是她臉頰邊的淚水。
她發誓,今晚的委屈要全部讨回來。
定了定神,她向這對散步遇上自己的爺孫倆道謝,兩人十分不放心,尤其孩子爺爺,對方穿得闊氣,應該這片别墅區的,人也特别年輕,不知怎地,文瀾眼角又挂下淚。
想到自己遠在海市的父親。從小,她和父親關系就疏離,她在霍家長大,後來出國念書和父親隔閡更深,可現在出了委屈,還是狂想他。
“謝謝,我會保護自己的……”她跟對方道謝,再三表示自己沒事,然後轉身,向那棟房子走去。
上坡很吃力,文瀾卻不在乎,她剛才跑下來有多崩潰,現在就有多冷靜,一側山道暗幽幽的,水泥護坡高又陡,像在電影裡的場景,她是禹禹獨行的女主角,一無所有,萬事不怕了。
回到房前,她坐進車裡,打開冷氣,給自己降溫,又從鏡子裡看自己哭腫的眼睛,拿出車載冰箱裡的冰塊,用一塊布包着給自己冷敷。
做好這件事,她又冷靜了片刻,才從包裡翻出手機,給周琳發去一條信息:
他還在萬晨?
那邊回複迅速:在
文瀾眯了眯眼看,知道他今晚有一個大型晚宴,可沒想到還沒結束,不過沒關系,她将導航打開,引擎已經發動了,忽然想起一件事。
于是下車,進屋子迅速卷了那些避孕套中的大半,随意塞進包裡,重新上了車。
捉賊拿髒。
她眼神堅定,驅車下山時,渾身氣勢銳不可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