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可惜,後來她是如何平息了戰亂也沒有人知道。
說書人到這裡總是要加一句:“隻是一位令人驚歎的人族女子罷了。”
而當聽衆們迫不及待地想繼續聽下去時,場面總是尴尬的:“沒了。”
這不免讓人思緒連篇。
有說她和敵人同歸于盡的;有說她歸隐深山幽谷之中的;有說她到别處尋找平等了…
最近有小道消息滿天飛:她被人陷害。
死了。
民衆的理由不少:他們的重點一直在于“她死了”。如果她還活着,為什麼就不見了呢?
更有甚者都“見過屍體了”。
但疑點也在這裡——她看來是死了,屍體卻是怎麼找也沒找到。
她風光無限時,身邊有人相簇;她落寞時,不還是空無一人?
不過退一萬步來講,屬于她的篇章已經結束了。
到這裡為止,新的世紀——“鼎力”三等紀就開創出來了。
黃雞催曉,世界中新的一個小故事即将拉開序幕。
……
時光從未停息,“奇女子”離開的太久了,久到《新史》都視而不見了。但滿打滿算,也就三年罷了。
此時的這個大千世界,也沒有了以前戰火紛飛的景象,反倒是一片富強。
而今天也本該是一個平靜的早晨,打魚的接着打魚,耕田的接着耕田,就連乞讨的也還是在路邊坐卧着。但是在這個小鎮——關西鎮的街口,開了一家新的醫館。
本來這也沒什麼,隻不過這棟房子以前的主人被“天火”劈死了,雷打下來的時候,整個房子都燃起來了。
當地的人都比較迷性,擔心這樣會讓自己受到傷害,以緻“黴運連連”“鹹魚不翻身”。
所以不管房東的價格有多低,都沒有人敢買。差一點房東都要開始丢房子了。這一次有人來租,房東想都不想直接把房子賣了。
小館隻有兩層,兼顧着主人的房子第一層在側邊有一個小口,正面似乎是給客人把脈的小窗口,在病人和醫師之間蒙着一塊樸素的蠶絲布,裡外兩個小椅子,房子裡面就是各種草藥和針灸用的各種工具了。
二樓呢,似乎是醫館主人的房間。從那一些普通的木質家具,可以得出一個顯而意見的答案——沒錢。也是,不然就不會買這棟房了。雖然醫館,大體上還是樸素賢雅的,但隻要有人自行進去看看就可以知道,其實挺亂的。
好幾本厚重的醫書直接搭在桌子上,不然就是掉在地上,過個好幾天才被主人撿起來。這讓人們都挺好奇裡面的醫師到底是怎樣的。
很快他們就見到了。這個醫館裡面隻有一個女子——趙泠頤,她是這裡唯一的醫師了。模樣隻有十八、十九歲,年輕。綠色淡雅的薄紗束腰衣服上映秀着幾隻墨竹。她的頭上系有一條墨綠色的發帶,黑色的長發稍加打理,用一根黑色的老舊木簪子盤出了一個“丸子”,剩下的烏發則是披散下來,直垂到腰。
模樣動人:一對遠山眉,其下面的眼睛,雖然不大,但卻很有神,妩媚如蛇眼。
眼周微紅,似哭非哭;眼尾上挑,似笑非笑。
隻是她除了臉和被衣服遮蓋的地方,連腳腕都被白色的紗布包裹着——尤其是手,偶爾纏不牢,會垂下來一點。但卻更襯出她修長的手型。
雖然如此,她包裹着繃帶的形象還是讓鎮上的人直呼:
“真是個怪人。”
由于這個小醫館才剛開,并沒有什麼真正來看病的人,大多都是來看熱鬧的。常常還有幾個老先生,帶着八卦圖和拂塵,裝模作樣地算個半天,然後又歎了口氣:“可憐的年輕人啊,你要倒大黴了。”
“喂……”泠頤自知管不了這麼多事,攤手無措。
在很長一段時間裡,這件事都被酒館裡的老夥計們津津樂道。
酒館老闆總是嚷着:“老說書的,該有新折子喽!”
面對這些,泠頤也懶得理,隻是到後來,她的存款花完了。
沒錢得被餓死。
泠頤沒什麼經驗,隻在門牌上挂着一個牌子:“要給我算命的勿入,隻要病人。”
剛開始還有些效果,但是被那些見錢眼開的迷性佬看到了商機,裝成病人溜進去,假裝成普通百姓又跟她唠了半天……
直到她年末的時候,小醫館關門閉戶了好一陣子。
再開門時,鞭炮的紅屑早就掃盡了,唯一留下的估計也就隻有年時的瑟風。
餘年已過寒霜去,鐵馬金戈倒還來。
她的眼睛上蒙了一層薄薄的白絲絹。
說書人的世界再次沸騰。
泠頤每次去集市采購食品時總要聽見街口的老人家閑聊幾句:
“趙姑娘啊,我們就說嘛,那裡風水不好,要瞎的……你看看你,瞎了。”
“就是,不停老人言,吃虧在眼前。當初叫你不要搬進去,你看現在壞了。”
“多好的孩子啊,瞎了眼,黴運找上門哩!等吧!”
語氣确之鑿鑿,泠頤已經不想再解釋了。
小醫館裡亂糟糟的,堆滿了她寫的字章。
盡管堆的滿屋子都是,卻隻是執拗的重複着一句話:
“我沒有瞎,但我好像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