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段記憶湧現,一位帶着面具的人正和無羁說着什麼……
她的頭又疼了起來,感覺周圍的一切都在變。“不對,這不是真的。”她心裡有個聲音在說,“本來那三個人的關系就很亂了,現在還有新的事……痛感,痛感可以恢複一點意識……”
一想到這,她毫不猶豫的拔下頭上的發簪,朝着手心裡刺去。
酥麻的痛在手心裡蔓延開來,她驟然一驚,睜開眼睛,早就已經大汗淋漓。她坐了起來,還在安顔府裡。她下意識的摸了摸手,那裡完好無損,但那陣痛感卻并未消散,隐約間,剛剛“夢見”的事還在眼前不停的回蕩着。
開門的聲音傳來,悅顔走了進來。泠頤本以為她會與她說個幾句話,卻隻見一聲木盆掉落在地上的聲音,還夾着悅顔略帶驚恐的喘息聲。
“怎麼了”她急切的問道。
對方微微發愣,默默念着:“第十一個……時辰?……還是血字?……”
“什麼時候出現的?”
“剛剛你還在裡面的時候,我沒進來過。察覺你醒了,就進來了,沒想到發現了這個……”
泠頤沒有回答,“想必是閉絕術了,那這是真,還是假?”
鬼使神差的,她又摸到了什麼尖利的東西。沒等悅顔攔下,那支尖錐就已經劃破了手。
這一回,猩紅的血分明着流淌出了。悅顔着急的給她包紮上,隻聽見她恍惚的自語道:
”這是真的……這是真的……”
泠頤摸索着出了門,悅顔緊跟在她身後:“你要去哪裡啊小姐?”
“快點,想辦法,想辦法讓我去光明觀。”
“可是……”
“有沒有比較空的地方?可以畫陣。”
……
下一個瞬間,她直接來到了觀裡。
“你怎麼來了?”
無羁就在門口,看見她,将一隻手背了過去,而那隻手裡捏着的,是一支細長的銀針,針頭上還沾着血……
泠頤向前走着,直接推開了他。她看不見,也自然沒有注意到無羁手裡的兇器。
她依稀的記得阿桃大緻所在的地方,剛一過去,就撞上了兩位僧侶。他們不情不願的擡着一隻扁擔:“請讓開,我們要把這具新屍體搬走。”
泠頤的心涼了半截:“誰的?”
“還有誰啊?就是那個狐族的女施主了,陶施主被毒針紮死了。”
她不知道是什麼時候讓開的路,隻覺得現在是一段從來沒有過的平靜。
耳邊響起腳步聲,理所當然的是安顔無羁。
“你殺了她。”她的語氣平靜,像是壓抑着。
“是的。”
讓她意外的是,他竟然承認了。
“你到底在圖什麼?”
“與她相比,取己所求罷了,她早晚要死,早點下手也沒有什麼。”
“那她拿了什麼?”
“……”
沒有回答。就算有,她現在也不想聽。自顧自走了出去。逝者已逝,現在,要的是真相。
那個瘋子東而從來沒有跟她提過那個幻想的真實性,但泠頤執着的認為,那一定是迷惑人的——這指的是那三個人的關系。但兇案卻是真的。她并不是不相信無羁會殺人,隻是覺得這太突然了,并且也沒有動機。
那麼,就隻能先按照自己确定的還原了。
這場恩怨起源于那三人兒時的故事,原本的好友互相殘殺,到現在,就是為了複仇,讓東而歸來。他先是僞造假象,同時警告兩兄妹。于是哥哥用了“此地無銀三百兩”的方法,刻意引來了無羁和關知許的懷疑。而孟可陽和東而,卻是說好了演戲似的,讓孟可陽幫自己。
孟可陽這個人,總是太聖母心了,隻要自己有愧,别人幹什麼也是自己的問題。東而顯然是利用了這一點,裡呼外應,又用阿桃威脅,很快就籌劃好了複仇。後來這一點顯然是被阿桃懷疑了,隻不過她理解錯了,靠着對她在幻境裡面魂喚,傳遞了她的一些想法,而閉絕術帶來的混沌,也扭曲了許多地方。
那麼孟可陽去哪裡了?
很顯然,她親手殺死她哥哥的時候,就已經開始後悔了。說起來也挺好笑的,自己殺的人,自己還害怕了,不過她怕的,估計是東而這個人的千層套路吧?
東而那裡回放過他們兩個人?他那麼孝順他母親,而那二人卻間接害死了她。是個正常人都不能忍。但是同樣的,屠殺那一陣個無辜的族也是不能忍的,三人的恩怨就此糾纏不清了。
“也許就是這樣了……”泠頤理清了她所确認的所有地方。剩下的就是等待第十二個時辰的到來了。
現在泠頤在意的,就是等到第十二個時辰,迎來的是鳳凰的隕落,還是惡鬼的絕滅了。
雲海一點點吞沒天空,天氣更冷了,明明還不到天黑的時辰,但卻已經暗了。天空中開始飄雪,漫漫沾落在樹葉上,積起一層勃薄薄的雪霧。
漫天不安的白雪讓人肅栗。泠頤坐在觀門口,靜靜的發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