帽檐下傳出一聲親熱的呼喚。黑衣人摘下面具,一位女子欣喜的喚着她。
有一句話叫:“無心插柳柳成蔭。”
柳成蔭這個名字是柳書卿在道裡修行時的名字,比她修行小些的都喜歡叫柳書卿“成蔭師姐”。
那個女子高高興興地拉着泠頤的手,又喚了一遍:
“師姐的身手還是這樣好,你就是師姐,我不會認錯的。”
這變卦太大,泠頤實在沒有反應過來。
這個神醫當太久了,她都快忘了自己是誰了。
以前她可是三界追捧的“奇女子”啊。
現在就隻是一位正常想着維持生活的普通人了。
還被人叫怪。
女子還在說:“我是程信程示免啊,師姐不認得啦?”
“……”
“師姐,你還……”
“記得。”
程信莫名哭了起來:“柳姐姐,你這三年到底去哪裡了啊,為什麼不回來找我們啊,師尊把你逐出師門,并不代表我們不記得你了啊!柳姐姐……”
“别哭了。吵。”
她心裡一直壓抑着一絲煩躁與委屈。現在知道來認人了,三年前去哪裡了?……
程信的哭聲戛然而止,怔怔地看泠頤。卻發現她額間青筋微微暴起,冒着冷汗,嘴唇發紫。
“師,師姐?”
“我說了,閉嘴。吵。”
她突然一副很不耐煩的樣子,或者說是在擔心害怕着什麼。
手臂上隐約有些疼……
“師姐,你變了好多。”
程信失落的放開了她。泠頤冷靜了一下,又變回了原來的那副處變不驚的模樣。
趙泠頤道:“你告訴我,這裡到底發生了什麼事。舊時就别提了。”
程信道:“我是在去年這個時候來到這裡的。
“當時這裡還沒有那麼多的霧,反而是世外桃源般。我看此處是個風水寶地就決定再次繼續修行。”
“停,繼續?”
“嗯,我離開了以前的那個道觀。我當時在搬運修行法器,結果在山裡迷路了。就在這時,突然起了大霧。白色的,還有毒。
“等我醒來的時候,我躺在一間屋子的床上。就是我們現在這裡的一個房間。是一位老媪救了我。
“她跟我說,這裡被詛咒了。問我走不走。我不信邪,就留在了這裡。後面,我就被他們叫着一起假扮成俎人,弄傷來的人,警告他們不要過來。但我一直不知道為什麼。”
泠頤深吸了一口氣,道:“那個鏡子又是什麼原因呢?”
誰知程信卻一愣道:“鏡子?什麼鏡子?”
“你不知道嗎?那個鏡子一直在迷惑人往山裡走啊!”
“什麼?”程信顯然是大吃一驚,“我,我不知道這回事啊!”
“快,告訴我,那個救你的老媪現在在哪?”
“我我,我不知道!”
程信結巴起來。
“那天有個男孩加入了這裡,從那以後我就沒見過老媪了。”
“男孩?長什麼樣子?”
“灰眼睛,頭發很亂很黑。人很矮。”
泠頤心中直念“完了,完了”。
這不就是無羁抓到的那個孩子嗎?
“怎麼辦啊師姐?”
“你仔細聽好。你對這裡熟悉嗎?”
“熟悉。”
“那好,把另外幾個和我一起來的人帶到這裡來,可以做到嗎?”
“可以!”
“快去。哦對了,還有,不要把我的身份告訴别人。并且你要記住——随便綁架人是不禮貌的!”
“哦好……”
程信一溜煙就跑出去了,留下泠頤在仔細思索着。
她先是再觀察了一下這個破敗的地方。肮髒的毯子,東倒西歪的桌椅,腐爛的蔬菜水果,發黴的餐具……無一不是在襯顯着這個客舍的糟粕。
這地方實在是太黑了,簡直伸手不見五指。
那這就說明……
這裡沒有窗戶!
怎麼會有這樣的客舍啊?
有一種可能。
泠頤腦海中浮現出一個可怕的答案:
這個客棧,是給鬼的……
道理上這竟是行的通的,鬼不能見陽光,所以裡面黑的。
但是這個想法馬上就被她否決了。
鬼又不需要吃這些蔬菜水果,準備這些不就是白搭嗎?
泠頤笑了一下,走出了客棧。
外面還是霧蒙蒙的,白花花的,看不到一點人煙。
“泠頤。”
知道一個聲音響起,她才稍微安心一點。
無羁已經被程信引到這裡來了。
他看起來還沒有完全解毒,泠頤手忙腳亂地在他脖子上點了穴位,忍不住抱怨道:
“你也太沒用了,問個話都問不清楚……”
“你怎麼知道的。”
“……猜,猜的……”
“嗯。”
無羁盯着她,泠頤歎道:“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