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哥哥好像根本就不怕尴尬：

“喲？怎麼？聽說過本公子的飒爽英姿？”

“别院的都在說您呢！你沒聽見嗎？”

“你可千萬别告訴師父啊……”程哥哥壓低了聲音道，“我那個時候一般都在睡覺……”

他這時離我好近，我才能仔細看看他。好标準的一個美男子。

“怎麼？被本公子的帥姿迷倒了？哈哈哈，我知道我很帥，但你也沒必要這麼看我。”

我：“……”

“明天見吧小臼，别睡過頭了啊！不然會被這‘大王狗’教訓的。”

“？”

“其實師父名字叫‘王狗’……”

呼噜聲在這一刻戛然而止。

“不好！你快回去睡！”

這個自然不需要他說，我一溜煙就鑽回了被窩兒。

門一關好就聽見一聲怒嘯：“程！示！免！”

第二天我是被程哥哥從被窩裡拽出來的。

“你快點啊！要來不及了！讓你早點起你怎麼就是起不來呢！”

“啊？”

“快點！再慢就搶不到飯了！”

原來是為了這個啊……

他在前面跑我在後面追。風風火火的吃了一頓早餐。

“阿姐怎麼還不來……”程哥哥突然張望了起來。

我擡起頭問道：“哪個阿姐？”

“等會兒來了你就知道了……啊來了！阿姐這裡這裡。”

我這是第一次遇到師姐了。

師姐柳書卿，道号“成蔭”。

在我的印象裡，師姐什麼都好，就是不會下棋。

每次都赢不了程哥哥。

但還是很有趣的。

别人說師姐好，果然如此。

師姐會做一份糯米糖，好香好甜。常常分享給我吃——味道和外面賣的都不一樣。

師姐就是我們的大姐姐，難怪程哥哥會喜歡叫她“阿姐”而不是鄭重些的“師姐”。

那段時光是我最快樂的記憶了。

誰知道第二年春。

僅僅是第二年春天。

戰争。

師姐說……

要把我獻出去集齊五靈之木以補天坑。

這句話我在門外聽的可清楚了。

師姐不是最疼愛我嗎？怎麼會呢？

是我太頑皮了嗎？是我太貪吃了嗎？是我太愛添亂嗎？

我想活着！我隻想活着！

後面我一連好幾天也沒看見師姐，也沒人提起她。這裡的人在一夜之間都變得好悲傷。

那一天很快就到了。我也不知道我最後是怎麼站上去的。

我往台下看了一眼，我還是沒有看到師姐。我隻看到了程哥哥。

他好像哭過了。我和他對上目光，他幾次想和我說什麼，但最終還是止住了。

什麼啊……

好疼，我是死了嗎？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活過去的，好多事情我都忘了。好像有個人在我耳邊哭喊着：

“怎麼了？你不喜歡吃糖了嗎？”

我睜眼，也許我是木臼，所以不容易死。我爬了起來，我要去找程哥哥。

我想活着！

回去的路上我看見了好多屍體。

是我害的嗎？是因為我沒有補好那個天坑嗎？

那就讓我來贖罪吧！怎麼樣？

等我回到山頂時。那裡都歇下了。沒有人等我回家！

我打開門，看見程哥哥躺在地上，額頭上一片血淋，一直在咳嗽。

“程哥哥……”

他模模糊糊地睜開了眼：“師姐死了！師姐……師姐死了啊！我也要死了啊！”他一直在咳嗽，血液一直搶到了他的鼻腔裡。

他好像是要撞柱自盡……

怎麼可以呢？我要贖罪！但我也要活着！沒有你我可怎麼辦啊程哥哥。

“王臼！你瘋了！你知道師姐本來是要自己去補的嗎？！可是師父說她不行啊！她為了替你去差點命都沒了啊！你現在這麼對她……你幹什麼？！你瘋……了……”

“好哥哥對不起。我是個自私自利的人，我不能回頭了……”

我把控制毒蠱的竹簽插進了他的頭裡。

你也累了，我倒是不介意多勞累勞累。好哥哥你就多休息吧！

我去了巫桐山，那裡有好多屍體啊！我回家的時候也看到了，我害的你們失去性命了是嗎？

那就複活吧！哈哈哈這樣你們不就永遠活着了嗎？

活傀儡！！！

太孤單了是嗎？好啊好啊！我再做幾個傀儡陪你們好不好？再殺幾個就好了啊！

不會說話？好好好，可愛的小村莊——靜寂村。

抑靈霧、俎人獸、傀儡鏡……

來這裡吧！來這裡永生吧！

我贖罪了嗎？

不不不我要擺脫我以前的一切，怎麼還能叫臼呢？

師姐說：“心有蘇州園，萬季皆桃源，還鄉意難離。”

王。蘇。還。

程信啊！師弟讓你在這裡極樂可多好！

三年了，三年了啊……我十五了，不小了吧？

杵，師姐最終還是保下了杵臼之杵嗎？

杵現在怎麼樣了？

又有人進來了？好啊好啊！

程信？你怎麼不受我控制了？

完了完了！全完了！我如何贖罪啊！我如何贖罪啊！

我要把自己吊死！反正那俎人也是聽我話的……

好甜……是師姐的糖……

我還是失算了。

……

我終于可以死了。

師姐你真的沒有犯錯。

我錯了，我真的錯了。

終于可以安穩死去了吧？反正我隻是一個為了贖罪而殺人的瘋子罷了。我死不足惜。

嗯，我死不足惜。

阿姐，我還想吃糯米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