泠頤感覺怪怪的,說不上來,好熟悉一個人。
不過既然他沒事,自己也好放心了。
隻是這個叫黃霁的情商明顯不過關,看的出他是想安慰程信,隻是這方式……
“信,你唱戲很厲害對吧?”“信,你法術很厲害對吧?”“信,你人這麼俊,朋友肯定很多對吧?”“來,看戲啊……”
“霁……你别說了,我眼睛差不多瞎了,看不見。”
泠頤聽見這句話微怔了:眼睛差不多瞎了?
确實,他瞳色淺淺的,宛若蒙上一層厚重的山霧。
若是不放在“眼瞎”這種情況下,這雙眼睛還是秀氣的。
現在隻能說明,他就算要賺錢,也回歸不了唱戲的老本行了。
黃霁絲毫不在意,笑呵呵地說道:“那我做你的眼睛好了。”
“嘶……”泠頤倒吸一口氣,悅顔看了眼她,一臉同情的說:“他說了好幾遍這種話了。”
“啊?你觀察他這麼久了?”
“嗯,不是,我第一次來,我是聽……“她壓低嗓子,“那個死白毛說的。”
“他不是說他沒見過程信嗎?”
“你還指望他說真話?”
泠頤點頭,然後找了個離程信黃霁近的地方坐下。
黃霁接着道:“你看,我上半張臉都毀容了我也不傷心。”
“有沒有種可能,我不是因為這個。”
“那你就往好的地方想,至少你沒毀容。”
泠頤探出半個身子,朝黃霁的臉看去。那人的上半張臉确乎是猙獰的很,混合着刀疤的一塊塊青紫色。脖子正中間處也有一道深舊的疤痕。
黃霁見程信還是不為所動,便轉移了視線,剛好看到泠頤和悅顔這邊,嘴角勾起一味壞笑:“你看看,多俊的臉,隔壁的姑娘都看你呢!”
悅顔剛剛在喝水看他們,聽到這話一口噴了出來,嗆了好幾口,嘴巴不出聲的一張一合,大概是在罵人。泠頤心上也飄過幾個無語。
“别這麼說,霁,她們不喜歡這種玩笑的。”
“哦。”黃霁難得的閉了嘴,好景不長,戲拉開序幕時,他又一個勁的耍起了嘴皮子。
泠頤聽不下去了,對悅顔道:“走吧,他應該沒事。”
悅顔自不消多說,一躍而起。
泠頤想着這裡熱鬧,也逛了起來。
路過一家“射标嬴花燈”的小店時,悅顔莫名興奮起來了,她一個勁的道:“小姐你要不要玩射箭?”
“啊?”
“射箭啊!你看,射箭是多麼高大上,健康歡樂有趣英姿飒爽鍛煉身體百利而無一害弊小于利便宜簡單……”
“打住,是你自己想玩吧?”
悅顔不吱聲了,隻是睜着亮亮的眼睛看着她,使她的面容上多了些生氣。
“自己去吧。”
悅顔發出了一聲兔子似的尖細嗓音,一蹦一跳地進了那個小屋子裡。
人太多了,泠頤看不到裡面的情況,隻聽裡面的喝彩聲不斷,片刻後,悅顔拿出了一隻畫着駿馬的紅燈籠。
“射中赢得?”
“不是,是另一個人射中給的。”她笑道。
“我先回去了。”泠頤點點頭。
二人正要叫船離去,忽然,兩岸的人群慌亂起來,朝着四方散開。
洶湧的人潮圍出了一個小圈子,投下幾個黑影。
泠頤擡頭一看,幾隻燈籠一搖一晃的緩緩落下,往下滲透着紅色的液體。影子的外框顯現出怪異的形狀。
熱鬧的人群沒了聲響,直到一個七歲男孩大哭起來:
“爹!我爹不見了!”
站在燈籠附近的幾個人跳起來,拉下燈籠。待看清了燈籠裡面的物品,立刻吓的退後幾步:
“手!手臂!人的手臂!”
“還有這個!腿!”
“這這這這……這是……頭啊!!!……”
尖叫聲頓時死散,隻有那個男孩還愣在原地哭:“我爹呢?!我爹呢……”
可憐的男孩還不知道,自己的父親已經被人殺害,并殘忍的分屍了。